沈君恒站在单向玻璃前，凝视着里面正在进行的审讯。被审讯者是昨晚参与接应行动的唯一生还者——那名驾驶越野车的司机，代号“铁盾”。他受了轻伤，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铁盾双手抓着头皮，眼神惊恐，“我们刚到接应点不到三分钟，埋伏就来了！他们像是早就等在那里！火力太猛了，我们完全被压制！”
审讯专家声音平和：“接应点的坐标是绝密，只有行动核心成员知晓。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我不知道……可能是‘夜莺’那边……不，不可能！”铁盾猛地摇头，“她带着目标突围出来时，路线是正确的！是后来……后来那架直升机！它来得太巧了！它一出现，伏击者就乱了，我们刚上车，它就……它就炸了！”
铁盾的声音带着哭腔：“爆炸之后，那些戴面具的清除部队就出现了……他们不是普通的武装分子，他们的装备……我从来没见过那种制式……‘夜莺’为了引开他们……我听到她的通讯器里最后的声音是……是电流杂音和……和一声闷响……”
沈君恒面无表情地听着。铁盾的供词与他之前收到的战场数据分析吻合。现场残留的弹壳、爆炸物成分，均指向一个拥有超越常规军事组织科技水平的势力。
“‘创世纪’……”沈君恒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冯·海因茨临死前（他暂时将教授的状态定义为死亡）的呓语，成了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线索。
他转身离开观察室，回到主控台。屏幕上，关于“创世纪”的信息寥寥无几，更像是一个都市传说，一个游荡在情报世界边缘的幽灵。与之相关的，是一些无法解释的科技突破、几起离奇的政要意外、以及数家看似毫无关联、却在关键时刻能影响世界格局的跨国企业。
“冥河计划”的原始数据，似乎只是这个庞大冰山露出的一角。
内部清理也在同步进行。他有理由怀疑，接应点的泄露源于内部。权限能接触到最终接应坐标的人，屈指可数。他动用了自己埋藏最深的几条“暗线”，开始进行无声的筛查。信任，在这一刻成了最奢侈也最危险的东西。
加密通讯器震动，一条来自海外情报网的信息接入，代号“渡鸦”。
“恒先生，‘黑鹰’的残骸已被打捞部分。初步分析，并非被常规防空武器击落。残骸上有高能光束武器熔蚀的痕迹，以及……一种未知的生物组织残留，活性已失，但结构前所未见。”
沈君恒的目光骤然锐利。
光束武器？生物组织？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当前世界军事科技的认知边界。“创世纪”所掌握的力量，恐怕比想象中更为恐怖。这也解释了，为何沈绮罗和训练有素的接应小组，在对方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另一条紧急信息强行切入，来自看守沈绮梦的医疗小组。
“先生，目标（指沈绮梦）情况有变！她在镇静剂效果下依旧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共鸣，似乎捕捉到了某种……微弱的、与‘夜莺’女士可能相关的信号残留！方向大致在东南山区，但坐标极度模糊，且不稳定！她因此再次陷入剧烈痛苦，精神图景有彻底瓦解的风险！”
沈绮梦感应到了？
沈君恒的心脏猛地一跳，但随即被更深的疑虑压了下去。这太像是陷阱了。利用沈绮梦特殊的精神感知，引导他走向另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还是说，在所有人都认定沈绮罗已死的情况下，沈绮梦那源于双生链接的感应，真的捕捉到了一丝渺茫的生机？
理性告诉他，前者的概率高达97.4%。幸存的可能，在那种强度的围攻和后续的爆炸中，微乎其微。
但他脑海中却闪过沈绮罗跳下露台时决绝的背影，她带着冯·海因茨在林中穿行时的坚韧，以及她最后引开敌人时，那不曾说出口的嘱托。
“启动‘回声’计划。”沈君恒对着通讯器下达命令，声音低沉而决绝，“抽调‘影卫’，组成搜索队，以医疗小组提供的模糊坐标为中心，半径五十公里，进行地毯式秘密搜索。启用所有非协议侦查手段，注意规避官方和不明势力耳目。最高指令：寻找任何与‘夜莺’相关的痕迹，但……优先确保自身隐蔽与安全。”
他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于一个不确定的精神感应，但他也无法忽视这黑暗中的第一缕微光，哪怕它可能来自地狱的诱饵。
他需要真相。需要知道是谁主导了这一切，需要知道“创世纪”的目的，需要为……沈绮罗，讨回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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