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
然而，还没等陈阳调出联系方式，工作室里最尖锐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楼层！
“滴——！滴——！滴——！”
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胖子王磊的工位上，那块最大的监控屏，代表Z国区核心服务器集群的图标，突然从高压的黄色，变成了代表宕机的……黑色！
“噗通”一声，胖子手里的键盘滑落在地，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电竞椅上。
“完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敢置信。
“Z国区……主节点……宕机了……”
“不可能！”猴子发出一声尖叫，“‘女娲’系统不是还在吗？怎么会直接宕机？”
“不是被攻破的！”
胖子双目无神地看着屏幕，喃喃道。
“是……是负载……过高……”
“攻击流量瞬间又翻了一倍！冲破了10t！服务器处理不过来那么多的请求，为了防止物理损坏，触发了底层保护机制，自动……自动断开了……”
“简单来说，就是cpU……烧了。”
“烧了”两个字，像两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如果说，之前的卡顿和掉线，还只是体验问题。
那么现在，主节点宕机，就意味着Z国区的所有玩家，都被强制踢下了线。
他们将无法登陆，无法游戏，什么都做不了。
对于一款刚刚攀上神坛的网络游戏来说，这无异于被当众宣布了死刑。
NGA论坛瞬间爆炸。
之前还在抱怨卡顿的帖子，一瞬间全被“服务器炸了”的血红色标题所淹没。
“cNm！退钱！！”
“我刚打完古达，cG都没看完就把我踢了？幻境工坊你们做个人？”
“‘发现的艺术’？我发现了，你们的服务器是拿土豆做的！”
“《黑魂》？《黑屏》！《掉线》！《450》！”
“别吵了，起源平台都登不上去了，一片空白。”
“神作？我呸！连服务器都搞不定的垃圾公司，做什么游戏！”
一条条充满愤怒和失望的评论，像一把把尖刀，刺向刚刚还沉浸在“封神”喜悦中的幻境工坊。
猴子的手在颤抖，他想去控评，想去删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民怨，已经如同山洪海啸，彻底失控了。
赵乾的办公室里，回荡着他病态而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漂亮！太漂亮了！”
他看着屏幕上，《黑魂》的在线人数曲线，以一个断崖式的角度，直直地坠向谷底，最终归零。
“林默！你的神话呢？你的奇迹呢？”
“你不是能创造奇迹吗？现在，你再给我创造一个啊！”
他拿起桌上的红酒，得意地晃动着，仿佛在庆祝一场伟大的胜利。
“通知下去，让我们的水军全力出动！”
“我要在天亮之前，让‘黑魂滚出Z国’、‘幻境工坊诈骗’这些词条，冲上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第一！”
“我要让所有玩家，都对这个名字，感到恶心！”
“是，赵总。”
电话那头的“食腐鸦”首领，也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这只是第一步，赵总。”
“Z国区只是开始，接下来，是EU（欧洲）服务器，然后是NA（北美）服务器……”
“我们会像拆骨牌一样，一个一个，拆掉他的全球服务器网络。”
“今晚过后，这个世界上，将再无《黑魂》。”
绝望。
彻骨的绝望，笼罩在幻境工坊的每一个角落。
胖子痛苦地抱着头，这个平日里最乐观的开心果，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眼眶通红。
“对不起……默哥……我……”
“我没用……我守不住……”
他是个程序员，服务器就是他的阵地。
现在，阵地失守了。
这是对他职业生涯最大的侮辱。
陈阳也沉默了，他面前屏幕上所有的数据，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0”。
销量归零，在线人数归零，新增用户归零。
只剩下负面舆情指数，还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数据分析，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苏轻语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了【黑魂】的艺术，林默付出了多少心血。
为了这个“魂学”的世界，她和美术组的同事们，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眼看着宏伟大厦即将建成，却被人一记重锤，砸烂了地基。
她不能接受。
但她更不能看着林默和团队的心血，被玩家的怒火彻底淹没。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了林默身边。
她看到林默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漆黑的监控屏，仿佛在看一座墓碑。
苏轻语的心，疼了一下。
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林默冰冷的手。
“林默……”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们……我们不能再等了。”
她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空白的文档。
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化为了坚定。
“玩家的愤怒需要一个出口。”
“我们必须承担责任。”
她抬起头，看向林默，眼中带着哀求和一丝决绝。
“林默……我们……要不要先发个道歉和紧急维护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