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街区的距离，在和平年代不过是几分钟的步行。但在末世的废墟上，这段路显得无比漫长。
洛米和李明利用一切可能的掩护，穿行在倒塌的广告牌、侧翻的悬浮车和燃烧后的残骸之间。
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腐臭味几乎令人窒息。他们不止一次看到成群的丧尸在远处游荡，不得不绕行或者长时间潜伏等待。
李明紧握着金属管，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他不像洛米经历过生死搏杀，此刻的每一秒都是对神经的极致考验。
“洛……洛米，我们真的能行吗？”他声音发颤地问道，眼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不行也得行。”洛米头也不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声音压得很低，“记住，跟紧我，别发出声音。如果遇到零散的，我来解决，你警戒周围。如果数量多，立刻躲起来，明白吗？”
“明……明白。”李明咽了口唾沫，用力点头。
幸运的是，他们选择的路径相对偏僻，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社区医疗中心所在的街区。
医疗中心是一栋五层楼的独立建筑，外墙是略显陈旧的米白色，蓝色的十字标志歪斜地挂着。主入口的玻璃旋转门碎了一地，露出里面黑黢黢的大厅。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地停着不少车辆，一些车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或者……残留着暗红色的污迹。
死寂。
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笼罩着这里。与街道上偶尔传来的嘶吼和远处隐约的爆炸声不同，医院周围安静得可怕，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感觉……不太对劲。”李明缩了缩脖子，低声道。
洛米也有同感。她不是第一次进入危险的建筑，但这里给她的感觉格外压抑。
空气中除了固有的消毒水气味，还混合了一种更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甚至隐隐有一丝……血腥气？
“药房通常在一楼。”洛米回忆着一般医院的结构，“我们想办法从侧面或者后面进去，避开正门大厅。”
两人绕到医疗中心的侧面，发现了一扇运送医疗垃圾用的金属侧门。门虚掩着，里面是一条昏暗的通道。
洛米示意李明保持距离，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洛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闪身进去，紧贴墙壁，屏息凝神。李明也紧张地跟了进来。
通道内光线很差，只有尽头应急灯的一点绿光。地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纱布、针头和破碎的药瓶。空气更加浑浊，那股腐败的气味也更浓了。
没有动静。
洛米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通道连接着一条内部走廊，两边是各种诊室和办公室的门，大多紧闭着。一些门上有喷射状的血迹或者深深的抓痕。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比外面的嘶吼更让人毛骨悚然。它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隐藏着什么。
洛米握紧了消防斧，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一种不同于面对普通丧尸的压迫感萦绕在心头。这里的丧尸……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们根据墙上的指示牌，向着药房的方向移动。走廊拐角处，地上躺着一具穿着护士服的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吸引了少量苍蝇，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被啃食的痕迹。
为什么不啃食？洛米心中疑窦丛生。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某个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像是玻璃器皿被打碎的声音！
两人瞬间僵住，紧贴墙壁，大气不敢出。
声音没有再响起。但那短暂的声响，打破了死寂，也证实了这栋建筑里，并非空无一物。
“可……可能是风吹的？”李明用气声猜测道，脸色惨白。
洛米摇了摇头，眼神更加警惕。她指了指前方药房的方向，示意继续前进。
无论如何，必须拿到抗生素。
他们终于来到了药房门口。药房的合金栅栏门紧闭着，但旁边的取药窗口却敞开着，窗口足够一个人爬进去。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具体情况。
“我先进去。”洛米低声道，“你守在窗口，注意走廊两头。有情况立刻示警。”
李明用力点头，握紧金属管，紧张地环顾着幽深而寂静的走廊，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洛米深吸一口气，用手撑住窗口边缘，动作轻盈地翻进了药房内部。双脚落地，激起细微的灰尘。
药房内部比外面更加黑暗，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窗口透入。货架大部分都还立着，但上面空空如也，显然已经被洗劫过。地上散落着各种药盒和破碎的瓶子。
她的心沉了一下。难道白来了？
不甘心地向药房深处走去，借助终端手环的微弱屏幕光（她不敢开太亮）四下照射。终于，在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发现了一个小门，上面写着“处方药及管制药品储藏室”。
门是厚重的金属门，但门锁……似乎被什么东西暴力破坏过，扭曲地挂在门上。
洛米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轻轻推开虚掩的金属门。
门内空间不大，靠墙是一排带锁的冰柜和药柜。大部分柜门都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但在角落的一个翻倒的药品架下面，压着一个小型的、看起来十分坚固的金属冷藏箱！箱子的一角露在外面，上面印着生物危害的标志和“紧急抗生素储备”的字样！
找到了！
洛米心中一喜，正要上前，突然——
“嗬……”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夹杂着粘液摩擦的喘息声，从冷藏箱后面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关节反向扭曲的姿态，缓缓地从阴影中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