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朵莉亚扑回甲板，两人瘫坐在湿漉漉的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却扬起劫后余生的笑容。
海浪仍在身后翻涌，却再也无法靠近。林婉清看着被扯断的贝壳串，忽然轻笑出声：“原来海龟爷爷说的‘前进’，是让我们闯过这道难关啊。”
暮色降临时，木筏已驶离危险海域，海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朵莉亚坐在礁石上，用海水清洗被礁石划破的手掌。林婉清则爬上桅杆，重新串起散落的贝壳。月光洒下来，贝壳的微光连成一片，像撒在海面的碎星，温暖而明亮。
“婉婉，”朵莉亚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丝迷茫，“我们真的能找到想要的答案吗？
林婉清望着远处浮屿的轮廓——在皎洁的月光下，那片土地泛着淡金色的光晕，像一块被揉碎的月亮，静谧而神秘。“不知道。”她轻声说，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至少，我们正在一步步靠近。”
她走下桅杆，从暗袋里摸出青铜罗盘残片。月光下，残片上的符文泛着幽光，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某个尘封已久的古老秘密。
“走吧。”她伸出手，紧紧握住朵莉亚的手掌，掌心的温度相互传递，驱散了夜的微凉，“答案藏在风里，藏在海里，更藏在我们脚下的每一步路里。
两人并肩走向木筏，海浪轻轻漫过沙滩，将她们的脚印悄然抹去，仿佛从未留下痕迹。远处的海面上，海龟爷爷再次浮出水面，朝着浮屿的方向缓缓游去。那里，有她们追寻已久的答案，正静静等待着被揭开。
天蒙蒙亮的时候，细碎的水雾扑在林婉清脸上，带着咸涩的凉意，浮屿的全貌终于在她眼底缓缓铺展。这不是岛屿，是悬浮在海面的奇迹，但好像不一样了。第一次过来，浮屿像是一座被未知力量托举在海面的巨大平台，由无数粗大的浮木和贝壳层层搭建而成。林婉清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睁眼却还是熟悉的场景。她仔细观察，才注意到浮木纵横交错，用古法榫卯结构牢牢固定，转身问朵莉亚，朵莉亚却说浮屿一直是这样。
碗口粗的老浮木以古法榫卯层层咬合，根根交错如远古巨兽褪下的骨架，苍劲地撑起整座方形平台。木缝间嵌满米粒大小的荧光贝，此刻朝阳正从海平面跃出，金辉淌过贝壳表面，折射出漫天流动的虹色光斑，将整座浮屿染成一方晃动的琉璃幻境。码头边拴着十几艘形制各异的木筏，有的蒙着斑驳的灰鲸兽皮，皮质上还留着深海巨齿的划痕；有的捆着晒干的墨海藻，风一吹便簌簌作响；船舷上刻着歪扭的螺旋纹路，像原住民代代相传的海神图腾。平台边缘的高脚木屋顶着蓬松的棕榈叶屋顶，原木梁柱被海风浸成深褐色，屋檐下串起的贝壳风铃被晨风吹得轻晃，“叮铃——叮铃——”的脆响碎在咸湿的海风里，漫过整片码头。
林婉清满心疑惑，浮屿为什么变了？不，不是变了，是更清晰了。她们第一次来浮屿时，帮海龟爷爷时触到一块突出的木头，现在想来就是榫头。朵莉亚又为什么说浮屿一直是这样？
“婉婉……”朵莉亚的手指紧紧攥着林婉清的衣袖，袖口的麻布被捏得发皱，蓝色的眼睛盛满哀伤，“这像是海神落下的眼泪。”
林婉清握紧榆木船舵，指腹摩挲着船舵上深浅不一的纹路。木筏顺着涨潮的浪涛缓缓靠近码头，船底划破水面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她的目光忽然顿住——码头左侧泊着一艘雕花木舟，船身刻满缠绕的青藤蔓路，舟头立着个戴羽冠的身影，墨黑的目光正穿透晨雾，牢牢锁在她们身上。
“来了。”林婉清的声音压得极低。
木舟划破水面，船桨划开的浪痕在水面晕开涟漪，最终停在木筏前三步开外。
划桨的是两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赤裸的臂膀上布满深浅交错的疤痕，腰间挂着磨得发亮的骨刀，刀鞘上嵌着细小的鲨鱼牙。为首的女人身形精悍，一身短打麻布衣裤，左脸爬满了藤蔓状的暗红疤痕，像某种诡异的图腾，从颧骨一直蜿蜒到下颌。她头上戴着一顶用贝壳和热带海鸟羽毛编织的羽冠，贝壳的白与羽毛的蓝相互映衬，目光扫过林婉清和朵莉亚时，眼神锐利：“外来者，报上你们的身份。”
林婉清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这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独特的颤音，竟和三天前区域频道里那个自称艾拉的女人的声音完美重叠。
“我叫林婉清，她是朵莉亚。”林婉清缓缓举起双手，掌心向上，示意两人没有携带武器，“我们从菜篮子岛来，此行是为了寻找‘引路人’信物。”
艾拉脸上的疤痕似乎动了动，像一条从沉睡中苏醒的藤蔓。她纵身跳上木筏，厚重的靴底踩过新换的杉木船板，发出沉闷的“咚”声：“菜篮子岛的幸存者？敢独自闯浮屿，你们倒是比之前来的那些人胆大。”她的目光掠过林婉清。落在朵莉亚的背包上，眼神锐利，“背包里藏着什么？铁钉？铜器？还是其他外来者带来的玩意儿？”
朵莉亚下意识地将背包抱得更紧，指节泛白。林婉清却上前一步，挡在朵莉亚身前：“我们没有多余的物资，只想要关于‘引路人’信物的线索。”
艾拉忽然低笑出声，脸上的疤痕随着肌肉牵动：“外来者总以为浮屿的规矩是‘给钱给物换答案’？我们原住民只讲等价交换。三物换一问。”她伸出三根手指，指尖沾着淡淡的海盐颗粒，“第一样，非生存必需的金属制品；第二样，能保存三个月以上的食物；第三样，你们身上最‘多余’的东西。”
林婉清与朵莉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