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懿的语气这才终于放松了些许:“那就好。”随即,他声音里染上了明显的赞赏和骄傲,“还未恭喜你拿下族比魁首。”
初澜微微一笑,仿佛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谢谢殿下。”
“还听闻,”景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探究和惊叹,“你如今已是冥玄境二阶?”
“嗯。”初澜轻声应道。
通讯石那头传来低低的轻笑,景懿的声音变得温和而意味深长:“看来那晚在别院,你所说的‘那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初澜闻言,也不由想起那日月光下自己放言未来会变得比他更强的情景,不由轻笑出声。
突然,通讯石那头隐约传来了另一个恭敬的声音:“师兄,长老们那边……”
景懿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无奈,对初澜道:“澜儿,我这边有些事务需处理。”
“嗯,殿下快些去忙正事吧。”初澜立刻回应道。
“好。”景懿应道,声音温醇,“我在清玄书院等你。”
“好。”
通讯石的光芒黯淡下去,恢复了平静。
初澜将通讯石握在掌心片刻,感受着那残留的温热,方才继续闭目凝神,引导药力,修复伤势。
翌日,初柔从守卫森严的禁闭室中莫名消失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初府上下。
初家派出了大量人手,几乎将府邸内外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初柔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打斗、挣扎或强行破门的痕迹。
最终,族中长老们商议后得出了“合理”的结论:初柔在大比中惨败,身败名裂,又服用了禁药犯下大错,深知族规严厉,害怕受到无法承受的责罚,故而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偷偷逃走了。
鉴于初柔如今修为半废,前途尽毁,而新崛起的初澜和初皓风显然更具潜力和价值,大多数长老觉得为了一个已然废掉且心术不正的初柔大动干戈实在不值当。
于是,只是象征性地派了几队普通弟子外出搜寻,便不再过多关注。
初澜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悠兰院中调息,她听完琼盈小心翼翼的汇报,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充满讥讽的嗤笑。
“这所谓的名门大族……说到底也不过都是些捧高踩低、利益至上的玩意儿。”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不过这些虚伪之人的做派与她无关,整个初府她在意的从头到尾也只有初珩、空婉清以及琼盈三人而已。
然而,嗤笑过后一丝疑虑却浮上心头,初柔的失踪太过蹊跷,禁闭室并非寻常之地,守卫并非饭桶,一个修为半废、身受反噬之人如何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起身,去书房寻找初珩。
“澜儿?怎么了?可是伤势有反复?”初珩见到女儿,立刻关切地问道。
“爹,我无事,伤势已无大碍。”初澜摇摇头,神色略显凝重,“我来是想请爹允准,让我去关押初柔的禁闭室看一看。”
初珩闻言,脸上露出些许不解:“禁闭室?去看什么?那孽障定然是畏罪潜逃了,府中已派人搜寻,想必不久便有结果。”
“我觉得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
初澜坚持道,目光清澈而坚定,“禁闭室守卫森严,她当时那般状态如何能悄无声息地离开?我想亲自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初珩看着女儿认真的神情,出于对女儿的宠爱和信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想去,爹陪你去一趟。”
父女二人来到那间阴冷潮湿的禁闭室。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冰冷的石壁和残留的淡淡血腥味。
初珩环视一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便道:“你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想必她是用了什么我们不知晓的秘法或器物逃走了。”
但初澜并未轻易下结论,她屏息凝神,强大的神识如同细密的网般缓缓铺开,仔细感知着室内的每一寸空间。
她的目光扫过地面、墙壁、天花板,最终,在房间最深处的阴影角落,她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快要消散的空间波动残留,以及一缕若有若无、阴冷晦涩的陌生气息!
这绝不是一个废人能够留下的痕迹!
她的眼神微微凝起,果然有蹊跷!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这种诡异不留痕迹的失踪方式,与五年前空婉宁的突然失踪何其相似!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回到悠兰院,初澜的神色不似方才那般轻松,她沉吟片刻,看向初珩时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爹,关于初柔的失踪,我有一些发现。”
初珩正准备离开,闻言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她:“哦?澜儿有何发现?”
“我方才在禁闭室内感知到一丝极微弱的空间波动残留,以及一种阴冷晦涩的陌生气息。”
初澜不再隐瞒,沉声道,“这绝非一个修为半废、身受反噬之人能弄出的动静。倒像是……有高手用极其诡异的手段将其凭空带走了。”
初珩眉头皱起:“高手?会是谁?救她一个废人有何意义?”
“我也不知。”初澜摇了摇头,随即目光凝重地看向初珩。
“但是爹你不觉得,这种不留痕迹的诡异失踪方式与五年前……宁夫人的突然失踪非常相似吗?”
“空婉宁?”初珩一怔,眉头锁得更紧,经女儿这么一提醒,他猛地将两件事串联起来思考。
是啊,当年空婉宁是在去青阳宗的路上突然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他只当她是另攀高枝自行离开了,并未深究。如今想来,确实透着古怪。
再结合初柔这次同样诡异的消失……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初澜看着父亲变幻的神色,知道他也起了疑心,便继续道:“女儿现在实力低微,线索又太少,无法深入查探。但此事关乎初府安危,我觉得有必要告知爹。不管这两者之间是否真有关联,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我们都需提前警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初珩闻言,面色彻底严肃起来。他看向女儿,眼中既有对女儿敏锐洞察力的赞赏,更有深深的凝重。
女儿说得对,这绝非小事。若真有一股未知的能神不知鬼不觉从初府带走人的势力在暗中窥伺,那初府的安危确实令人担忧。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澜儿,你提醒得对!是爹爹疏忽了。此事确实蹊跷,绝不能等闲视之。你放心,此事爹爹知道了。我会立刻加派人手,暗中调查这两次失踪之事,也会让暗卫加强府内警戒。”
初珩拍了拍初澜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幸好你心细察觉到了不对,否则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你且安心养伤修炼,此事交给爹来处理。”
“好。”初澜见父亲听进了自己的话,并高度重视起来,心中稍安。
有了父亲的警觉和暗中布置,至少能防范于未然。至于更深层的秘密,只能等她实力更强之后再慢慢探寻了。
初珩离开悠兰院时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开始在心中仔细梳理和评估这潜在的威胁。
之后的日子里,初府内部的守卫和巡查在无形中变得更为严密和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