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沈文琅走进公司时,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一样。
往常员工们见了他,大多是恭敬地低头问好,脚步匆匆地各忙各的;今天却不同,不少人抬头时眼里带着笑意,问好的声音也比平时柔和些,甚至有几个年轻的女同事,在他走过之后,还偷偷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沈文琅没太在意,径直走进电梯。刚按下顶层的按钮,身后就传来两个小声的议论:
“你看沈总今天状态是不是特别好?”
“肯定啊,周末陪小少爷玩得开心呗。你看他衬衫颜色都亮了点,平时不都穿深色嘛。”
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其实是高途早上非要让他换这件浅灰色的衬衫,说“天气暖了,穿亮点精神”。
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高途就端着杯热牛奶进来了。“刚看群里说你到了,”他把牛奶放在桌上,眼里带着点揶揄,“今天楼下小姑娘看你的眼神,跟平时可不一样。”
“嗯?”沈文琅抬头看他,“怎么不一样?”
“带着点……姨母笑?”高途拿起桌上的文件翻了翻,“估计是周末那直播闹的。我刚看了眼内部群,都在夸乐乐可爱呢。”
沈文琅拿起手机,点开公司群。果然,周末那短短几分钟的直播录像还在被反复提及,只是讨论的重心早已从“偶遇老板”变成了“小少爷的奶音有多治愈”:
“谁录屏了?求小少爷喊‘妈妈抱’那段!我想设成手机铃声!”
“+1!尤其是‘爸爸吃’‘妈妈也吃’那里,听得我心都化了,这是什么天使宝宝啊!”
“突然发现沈总和高先生私下里好温柔,跟开会时完全两个人。以前总觉得他们离我们很远,现在看,也就是普通的爱孩子的爸妈嘛。”
“可不是嘛,你看沈总蹲在地上给乐乐当‘目标’的样子,哪有半分平时谈判桌上的凌厉?”
“高先生给乐乐擦口水的时候,那眼神,啧啧,我要是有这么个老公,做梦都能笑醒。”
高途凑过来看,忍不住笑了:“你看这人说的,‘做梦都能笑醒’,合着我平时在公司形象就这么好?”
“你少得意。”沈文琅把手机递给他,“不过话说回来,大家好像没觉得……不自在?”他其实有点担心,毕竟公司里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不少,但公开被这么多人“围观”私生活,还是头一次。
“放心吧,”高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看评论里全是祝福吗?现在的年轻人通透着呢,谁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大家只觉得‘啊,原来老板也过着这么甜的日子’,反而觉得公司更有人情味了。”
正说着,秘书敲门进来送文件,放下时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沈总,高先生,周末的公园直播我们都看了,小少爷真的太可爱了!尤其是他喊‘妈妈美’的时候,高先生您当时脸红了吧?”
高途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你这小姑娘,眼睛挺尖。”
秘书被他逗得脸红,赶紧说:“那我不打扰了,沈总您忙。”转身出去时,脚步都带着雀跃。
沈文琅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刚创业那几年,公司里气氛总是紧绷绷的,每个人都埋头干活,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他那时总觉得,职场就该有职场的样子,公私要分明,情绪要藏好。是高途后来一点点改变了他——会在午休时拉着他去楼下散步,会把乐乐的照片设成电脑桌面,会在开会间隙突然说“刚才看到乐乐在群里发的视频,他会自己翻身了”。
“你看,”高途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其实大家都需要点‘人间烟火’。咱们天天说公司是‘家’,总不能真把‘家’过成冷冰冰的会议室吧?”
沈文琅没说话,拿起那杯热牛奶喝了一口,温度刚好,甜丝丝的——是高途按他的口味加的蜂蜜。
下午开部门例会,讨论一个棘手的项目。往常这种会,气氛总是很凝重,连呼吸都得轻着点。今天却不同,负责市场的小李汇报到一半,突然笑着说:“其实这个方案,我周末陪我家孩子去公园的时候灵感迸发的。看着他追着蝴蝶跑,突然觉得,咱们的产品不也该像这样,让用户觉得‘轻松又好玩’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不少。沈文琅也跟着笑,想起周末乐乐追着蒲公英跑的样子,小短腿迈得飞快,嘴里喊着“飞……爸爸追……”。
会议结束时,他看着大家说:“其实工作和生活,从来都不是对立的。能把日子过暖的人,才能把工作做活。就像……”他顿了顿,看向坐在旁边的高途,“就像周末带孩子去公园,看似在‘浪费时间’,其实是在攒着劲儿,好把日子过得更像样。”
高途冲他眨了眨眼,眼里的笑意像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
散会后,群里又热闹起来:
“沈总最后那段话也太戳人了吧!‘把日子过暖,把工作做活’,我记下了!”
“突然觉得上班有奔头了,不光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能像沈总和高先生那样,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啊。”
“说真的,以前总觉得当老板的都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看沈总,他不也跟我们一样,会因为孩子喊一声‘爸爸’而高兴半天吗?”
高途把手机递给沈文琅看,笑着说:“你看,这才是最好的‘企业文化’吧?不是写在墙上的标语,是大家打心底里觉得,‘哦,原来我们公司的老板,也在认真地、温柔地过日子’,这样才会觉得,自己的日子也有奔头。”
沈文琅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又看了看身边的高途,他正低头回复着什么,嘴角带着笑——大概是张阿姨发来的乐乐的视频。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办公桌上那张乐乐的照片上。照片里,乐乐坐在草地上,一手抓着草莓,一手伸向镜头,像是在喊“爸爸……妈妈……”。
原来最好的公司氛围,从来不是靠制度约束出来的,而是靠一点点的“真”和“暖”焐出来的。就像那流传在群里的直播片段,没有精心设计的台词,没有刻意营造的人设,只有最寻常的带娃日常,却像一阵暖风,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让大家忽然明白:原来努力工作的意义,就是为了能拥有这样的瞬间——有爱人在侧,有稚子绕膝,有阳光,有笑声,有把日子过成诗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