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漫过客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橘红。高途靠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旧相册，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沈文琅少年时在山间露营的样子，背着大大的登山包，笑容比阳光还耀眼。他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像是被照片里的少年感染，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几分。
“在看什么呢？”沈文琅端着两杯热可可从厨房走出来，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安静。他把其中一杯放在高途手边的茶几上，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高途抬起头，把相册往他那边推了推，指尖点着那张露营照：“你看你当时，头发乱糟糟的，还对着镜头做鬼脸。”
沈文琅凑过去看，笑声里带着点怀念：“这是十八岁那年跟同学去爬青峰山拍的，那天晚上下了小雨，我们在帐篷里挤了一整夜，第二天每个人都顶着鸡窝头，被向导笑了好久。”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自己的脸，“那时候总觉得山里的星星比城里亮，风里都带着草木的清香，现在想想，倒不是星星变了，是心境不一样了。”
高途没说话，只是拿起热可可抿了一口，可可的甜混着淡淡的奶味在舌尖化开，暖得人心里也跟着热乎起来。他想起第一次跟沈文琅去郊外露营，也是这样的傍晚，沈文琅蹲在篝火旁烤，火星子溅起来落在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把烤得金黄的递给自己，眼里的光比篝火还要亮。
“对了，”沈文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往书房走，“上次去青峰山，向导给了我一包野蜂蜜，说是当地村民自己采的，你肯定喜欢。”他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带着点雀跃，像是藏了许久的秘密终于有机会分享。
高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暖意。沈文琅总是这样，会把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记在心上，可能是一句随口说的喜欢，可能是一次无意的赞叹，他都会悄悄记下来，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给你一个温柔的惊喜。
很快，沈文琅拿着一个陶罐走出来，罐口用红布封着，还系着根麻绳，透着股淳朴的野趣。“你闻闻。”他把陶罐递到高途面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一股清甜的香气立刻漫了出来，带着野花的芬芳和阳光的味道，不像超市里的蜂蜜那般甜腻，反而清清爽爽的，让人想起山间的晨露。
“哇，好香甜啊。”高途由衷地赞叹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文琅，“这个怎么吃？泡水喝吗？”
“可以泡水，也可以抹在烤面包上，”沈文琅笑着说，“我试过用它做蜂蜜柚子茶，味道特别好，等会儿我去切个柚子，咱们晚上就泡这个喝。”他说着就转身往厨房走，脚步轻快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高途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系着那条蓝色的围裙，还是去年高途送他的生日礼物，边角已经有些磨损，他却一直用着，说是“用顺了手，换了反而不习惯”。
厨房里传来刀具切柚子的“咚咚”声，还有沈文琅哼着的不成调的小曲，高途靠在沙发上，听着这细碎而温暖的声响，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他拿起桌上的相册继续翻，后面的照片渐渐多了自己的身影——有两人在海边捡贝壳的，有在雪地里堆雪人的，还有一次在山顶看日出，沈文琅把外套披在他身上，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却还对着镜头傻笑。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空白的，高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沈文琅是特意留着，想等下次有特别的瞬间，再把照片贴上去。他心里一动，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沈文琅。
沈文琅正专注地剥着柚子皮，手指被汁液染得有点发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不觉，还在跟高途分享：“这柚子特别新鲜，刚才闻了一下，酸甜度刚刚好，等会儿泡出来肯定好喝。”
“沈文琅，”高途轻声喊他，“我们周末再去一次青峰山吧？就我们两个人，像你十八岁那年一样，搭个帐篷，看星星。”
沈文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有星星落了进去：“真的吗？好啊！我这就去查天气，看看周末适不适合露营。”他说着就想去拿手机，被高途一把拉住。
“不急，”高途笑着说，“先把柚子茶做好再说。”
沈文琅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剥柚子，嘴里却哼起了更欢快的调子。高途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想着，原来幸福就是这样啊，是厨房里的烟火气，是相册里的旧时光，是你眼里的光，和我心里的暖。
柚子茶煮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沈文琅把茶倒进两个玻璃杯里，放上蜜渍的柚子皮，递了一杯给高途：“尝尝看，是不是比外面买的好喝？”
高途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淡淡的柚子香和蜂蜜的甜，暖得人从喉咙一直舒服到心里。“好喝，”他看着沈文琅，认真地说，“比任何地方的都好喝。”
沈文琅笑得眉眼弯弯，拿起自己的杯子跟高途的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平凡的夜晚，奏响一首温柔的歌。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氤氲着热气的玻璃杯上，落在那本还留着空白页的相册上。高途知道，他们的故事还很长，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等着他们一起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