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集市》的上线，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环网在线”彻底懵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优势，他们屡试不爽的免费战略，他们自诩专业的商业通讯工具，在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被一个接一个地打得粉碎。
先是《神州之眼》，用绝对的技术优势告诉他们，什么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再是《灵犀》，用直击人心的社交温度告诉他们，互联网的本质，是连接人，而不是陈列信息。
最后，《万象集市》横空出世，将社交和商业完美缝合。
一个“搜索+社交+电商”的完美闭环，就此形成。
这个生态，就像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和强大引力的黑洞。
所有的中国用户，都被牢牢地吸附在里面。
他们在这里寻找信息，在这里与朋友聊天，在这里购物交易，在这里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网络生活。
这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
一道让所有后来者，都望而生畏的万里长城。
“环网在线”的高层们，在经历了网络攻击被抓现行、股价暴跌的奇耻大辱后，终于从数据报告里，看懂了一件事。
他们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继续在中国市场耗下去，每一分钟都在烧钱，而且烧得毫无价值，只会让公司的财务报表越来越难看。
与其流血至死，不如断尾求生。
终于，那个曾经在媒体面前，宣称要给中国互联网“带来文明”的全球cEo，詹姆斯·汤普森，亲自飞抵了京城。
这位执掌着千亿美金市值帝国的互联网霸主，放下了他所有的傲慢，通过外交层面辗转联系，只为求得一次与秦枫会面的机会。
“华夏未来”实验室，顶层。
秦枫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充满了中式禅意。
窗外，是京城中轴线的壮丽景色，古老的宫殿与新兴的建筑交相辉映。
詹姆斯·汤普森，这个金发碧眼、年近五十的美国人，坐在名贵的黄花梨木椅上，却显得有些局促。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了将近二十岁的中国男人。
秦枫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神色平静，正在亲手为他冲泡一杯功夫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从容。
汤普森完全无法将这个温和的年轻人，与那个在互联网战场上，用一套套雷霆手段，将自己打得溃不成军的恐怖对手联系在一起。
“秦先生，久仰大名。”
汤普森先开了口，他的中文说得有些生硬，但姿态放得很低。
“我这次来，是带着最大的诚意。”
秦枫将一杯茶汤推到他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汤普森先生，请讲。”
汤普森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让他精神一振。
他试图组织一套华尔街精英惯用的说辞。
“‘环网在线’与‘华夏未来’，都是伟大的公司，我们都在为人类的信息化进程做贡献。”
“我认为，我们之间不应该是竞争关系，而应该是战略合作伙伴。”
“之前的种种不愉快，都是一些误会，是一些执行层面的偏差所导致的。”
他开始避重就轻，粉饰太平。
“我代表‘环网’董事会，正式提出一个合作方案。”
“我们希望能够战略入股‘华夏未来’，我们愿意出资二十亿美金，换取贵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同时，我们可以共享‘环网’在全球的渠道和技术资源，帮助《灵犀》和《万象集市》走向世界。”
“这是一次双赢，秦先生，A win-win situation！”
他说完，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秦枫。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环网”能拿出的，最体面，也最优厚的条件。
出让市场，换取股权，成为这家新兴巨头的股东，分享它未来的成长红利。
这是他们为这次惨败，能找到的唯一一块遮羞布了。
秦枫微笑着，静静地听完。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品着。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微风声。
每一秒，对汤普森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商业谈判，更像是在等待宣判。
终于，秦枫放下了茶杯。
“汤普森先生，你的来意，我明白了。”
“你的中文说得不错，‘双赢’这个词用得很好。”
“但是，你可能对我们中国的文化，理解得还不够深刻。”
秦枫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汤普森的脸上。
“在我们这里，打了别人一巴掌，再说‘我们是朋友，一起发财吧’，这不叫双赢。”
“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汤普森的脸色，微微变了。
秦枫的话，虽然客气，却像一把手术刀，直接揭开了他所有伪装。
“合作，可以。”
秦枫伸出了一根手指。
“但合作的方式，得由我来定。”
“第一，‘环网在线’必须全面、永久地退出中国所有的c端市场。包括但不限于搜索引擎、即时通讯、电子商务、门户网站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一切面向个人用户的业务。”
汤普森的呼吸一滞。
这是要他们彻底放弃这个全球最大的潜在市场。
“第二，‘环网’可以转为纯粹的技术供应商。你们的服务器、全球骨干网络，可以为我们提供服务，我们会支付合理的费用。”
这等于把“环网”，从一个平台霸主，降级成了一个给“华夏未来”打工的包工头。
“第三……”
秦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作为合作的诚意，‘环网在线’需要向‘华夏未来’，开放你们的部分底层通讯协议和搜索引擎的非核心算法。”
“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全部技术，我们只是想‘学习’一下，看看一个全球领先的互联网公司，犯了哪些错误。”
“轰！”
汤普森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颗雷。
前面两条，虽然苛刻，但还在他预料的底线之内。
但这第三条，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了。
这是在索要技术赔款！
这是要把“环网在线”的脸，按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秦先生！这……这不可能！”
汤普森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核心资产！董事会绝不可能同意！”
秦枫看着他，脸上依然挂着那份云淡风轻的笑意。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汤普森先生，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董事会。”
“要么，接受我的条件，体面地退场，每年还能从我们这里赚点辛苦钱。”
“要么，就继续在中国市场跟我们耗下去。”
秦枫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我很有信心，不出半年，‘环网’的股价，会比现在更难看。”
“到那个时候，你们可能连成为我们供应商的资格，都没有了。”
“路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王助理，送客。”
秦枫说完，不再看他一眼，低头专心品茶。
汤普森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他感觉自己胸口堵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他纵横商场几十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扼住喉咙，却无力反抗的屈辱和绝望。
他知道，秦枫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恐吓。
而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他站在那里，良久。
最终，这个不可一世的互联网霸主，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坐下。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我……我们接受。”
这，就是一份城下之盟。
以胜利者的姿态，由中国人，亲手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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