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深处的山坳里，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着几张疲惫的脸。夏嫣然正给蚩瑶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药粉撒在血肉模糊处，激起一层细密的白霜——那是血脉燃烧后的反噬，连上好的金疮药都只能勉强压制。
林辰坐在离篝火稍远的青石上，指尖摩挲着掌心的古玉。玉身依旧温润，可在火光下细看，能发现表面浮着一层极淡的黑气，像蛛丝般缠在玉纹里，比昨日又浓重了几分。
他试着运转《玄渊诀》，灵力刚行至丹田，就被一股阴冷的滞涩感挡住，仿佛有团冰碴堵在经脉里。更让他心惊的是，随着灵力流转，古玉上的黑气竟微微颤动，顺着他的指尖往体内钻，引得识海深处掠过一丝暴戾的念头。
“不对劲。”林辰猛地收功，额角渗出冷汗。上次吸收血妖子的黑气后，这异样感只在激战中闪现过，如今竟在静心时也如此明显。
“怎么了？”苏清月端着水囊走过来，见他脸色发白，连忙坐下，“是不是灵力又紊乱了？”她伸手想探他的脉搏，却被林辰下意识避开——他怕体内的邪性灵力伤了她。
苏清月指尖一顿，随即了然，眼神里泛起担忧：“古玉的事？”
林辰点点头，将古玉递过去。火光下，那层黑气看得更清，连苏清月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魔气？”
“不止。”夏嫣然正好包扎完伤口，凑过来看了一眼，伸手搭在林辰腕上，指尖搭脉的瞬间，眉头猛地拧起，“你的灵力里混着股邪性，和玄阴功的阴寒不同，更霸道，像是能吞噬一切……林辰，你是不是用古玉吸收过什么邪物？”
林辰想起血妖子死后那缕被古玉吞噬的黑气，脸色沉了沉：“之前杀血妖子时，他的残魂黑气被古玉吸了。”
“糟了。”夏嫣然收回手，语气凝重，“古玉能净化邪祟，但那是建立在你自身灵力能压制的前提下。血妖子的黑气带着域外魔气，古玉虽能暂时困住它，却没法彻底炼化，时间长了，它会顺着你的灵力反噬，轻则走火入魔，重则……”
“重则怎样？”阿蛮忍不住追问，手里的弓箭攥得更紧。
夏嫣然看了眼林辰，低声道：“重则被魔气吞噬神智，变成和血妖子一样的怪物。”
这话一出，山坳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在回荡。蚩瑶靠在岩壁上，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肯定有办法化解的！我们蛮族的圣山里，据说有能驱邪的‘镇魔石’……”
“镇魔石太稀有，未必能找到。”苏清月却摇了摇头，沉吟道，“不过清玄宗的典籍里提过一种‘圣光石’，是净灵圣光的源头，专克邪祟魔气，若能找到它，或许能净化古玉里的黑气。”
“圣光石？”林辰抬头，“那是什么？”
“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石，据说藏在清玄宗的禁地‘光明顶’。”苏清月回忆着典籍里的记载，“只是光明顶早在百年前就被封印了，连掌门都不能随意进入，而且……典籍里说，圣光石早已遗失，只剩传说。”
希望刚燃起又被浇灭，阿蛮急得抓了抓头发：“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看着林辰……”
“也不是全无办法。”夏嫣然突然开口，从药篓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枚灰扑扑的丹药，“这是‘清心丹’，用百种解毒草药炼制，能暂时压制魔气攻心。但治标不治本，最多撑三个月。三个月内找不到净化之法，后果不堪设想。”
林辰接过丹药，入手微凉，药香清苦，能让躁动的心神平复些许。他望着古玉上的黑气，心中五味杂陈——这玉护了他这么久，如今却成了隐患。
“三个月……”他捏紧丹药，眼神却没半分退缩，“足够了。先去黑石寨救人，再回清玄宗查圣光石的线索。实在找不到，就去蛮族圣山碰碰运气。总能找到办法的。”
苏清月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我陪你一起去。清玄宗的典籍我熟，或许能找到光明顶的封印之法。”
蚩瑶也撑着站起身：“蛮族圣山我熟，只要能活着回去，我带你找镇魔石！”
夏嫣然收拾着药篓，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别忘了还有我。实在不行，我配几副猛药，大不了……”她顿了顿，“大不了暂时封住你的灵力，让魔气没法蔓延。”
林辰看着身边的人，心中暖流涌动。古玉的隐患虽险，可身边有这些伙伴，再难的路似乎也能走下去。
他将清心丹服下，一股清凉瞬间流遍全身，压制住丹田的滞涩感。古玉上的黑气似乎被惊动，微微翻涌，却又被丹药的药力逼了回去。
“好了，先不想这些。”林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休息得差不多了，该去黑石寨了。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救人，拿到残片，尽量别和黑煞门硬拼。”
众人点头，各自检查行装。夏嫣然往药篓里又塞了几把毒粉，苏清月握紧了软剑，蚩瑶摸了摸眉心的图腾，阿蛮则检查着箭囊里的火箭。
篝火被林辰用脚踩灭，最后一丝火星消失在泥土里。山坳恢复了寂静，只有一行人的身影，借着月光，朝着黑石寨的方向走去。
林辰走在最前面，掌心的古玉贴着皮肤，能感觉到那丝若有若无的寒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仅要面对玄天宫和黑煞门的追杀，还要与体内的魔气赛跑。
但他没半分畏惧。
路在脚下，人在身边，纵有千难万险，闯过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