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的尸体被人悄悄拖走处理了。没人出声，也没人敢问江尘为什么要动手。刚才那快到看不清的剑光，就是答案。
仓库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之前学生们干活，眼里多少还带着点侥幸，觉得这世界还有救。现在，溅在小女孩脸上的血，把那点天真的想法全打碎了。所有人眼里都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路的狠劲。
再也没有人交头接耳，没人喊累。
电焊的光闪的更亮了，刺的人眼睛疼。砸铁锤的声音也一声比一声重，每一次撞击都用尽了全力，好像要把心里的害怕全都砸进这堆铁疙瘩里。
何工快步走到孙女身边蹲下。何晓晓脸煞白，小身子还在发抖，但她死死咬着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何工伸出满是油污的手，想帮她擦掉脸上的血，手却停在半空，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抬起头，隔着人群看向远处的江尘。江尘没看这边，只是安静的擦着剑。何工的眼神变了又变，最后什么也没说，猛的站起来，转身又去调试黎明号了。
“都快点！那个阀门角度不对！”何工嘶哑的声音比之前更急了。
苏清影找来湿布，把何晓晓拉到身边，轻柔的帮她擦干净脸。小女孩冰凉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苏清影看着江尘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江尘用最狠的办法，给这群学生上了末日里的第一课：好心肠是救不了命的。
刚觉醒的林风和李浩，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们能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股力量，但也清楚这力量的代价是什么。王鹏变异时的惨叫，还有那颗飞起来的头，已经刻在了他们脑子里。两人对视一眼，一言不发，走到一堆钢板前，用刚得到的力量扛起最重的几块，加入了改装队伍。动作虽然看着笨，但很用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一片敲打和打磨声中，天色暗了下来。
夜晚来了。
天上没星星也没月亮，只有一片渗人的暗红色。风也停了，空气闷的人喘不过气。
突然，城市东边传来一声又长又尖的嘶吼。
那声音不像是地球上任何生物能发出的，穿透力很强，带着一股子残暴和饥饿感。
接着，就像是信号一样。
第二个，第三个……
西边的工厂，南边的高楼，北边的废墟……城市每个角落都响起了同样的吼声。成千上万的声音合在一起，把死掉的燕京彻底淹没。
仓库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脸全白了。他们听得出来，这次的吼声比以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可怕得多，那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点智慧生物才有的残忍。
血月，升起来了。
就在所有人被这声音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哐当”一声，一把扳手掉在地上，打破了沉寂。
“搞定了。”
何工扔掉手里的扳手，沙哑的声音里全是疲惫，但又透着一股骄傲。他看着眼前的大家伙，眼睛在放光。
原本的公交车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车身裹满了厚钢板，没留一点缝隙。所有窗户都用粗钢条焊死了，只留出一条条窄窄的射击孔。车头前面焊了个推土机的铲斗和钢轨，做成一个巨大的撞角，看着就不好惹。车顶装了几个大探照灯，还有一个能转的简易机枪座。车身两边还伸出好几根磨尖的钢管。
这已经不是一辆车，而是一头准备冲进尸海里横冲直撞的钢铁怪物。
它就是黎明号。
江尘走到车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钢板。这上面，是所有人的心血。
他爬上车顶。
血红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街上，一个个黑影从角落里钻出来，聚在一起，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尸潮在聚集，数量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多，速度也更快。
江尘拔出了拂尘。
他回头看了一眼车里。苏清影正抱着何晓晓小声安慰。林风和李浩拿着枪守在射击孔旁边，脸绷得紧紧的。其他学生也都拿着武器，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好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江尘吸了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楚的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点火，出发！”
“吼——”
黎明号的引擎发出咆哮，整个车身剧烈的震动起来。
江尘看着前方聚拢过来的黑暗，声音很干脆。
“目标，城外！”
轮胎在地上磨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和一股焦糊味。这头钢铁怪物猛的向前一冲，直接撞开了仓库的卷帘门。
铁皮门被撞的粉碎，黎明号冲进血红的月光里，对着尸潮涌来的方向，一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