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星谷边缘,生机盆地之前,血怨河畔。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无论是阴狠的幽冥道修士,还是纪律严明的“暗影”成员,亦或是那几个战战兢兢的散修,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瞠目结舌地望着河边的景象。
那个突然出现的、气息深不可测的年轻人,竟在吞噬整条血怨河!
这绝非形容,而是正在发生的、颠覆他们认知的事实!
只见钟海明独立河岸,身形稳如磐石。以他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巨大漩涡疯狂转动,发出低沉而宏大的轰鸣。那原本奔腾不息、煞气冲天的血色长河,此刻如同温顺的溪流,化作一道直径超过十丈的磅礴血煞洪流,被强行抽取、撕扯,源源不断地没入他的体内!
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变得稀薄!其中沉浮哀嚎的无数怨魂,连挣扎都做不到,便在漩涡中被碾碎、净化,化为最精纯的阴煞魂力,成为滋养那初生洞天的养分。
“咕咚……”一名散修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双腿发软。这景象太过骇人,超出了他对修行的理解。
幽冥道那名筑基中期的黑袍老者,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眼神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此子……究竟是人是魔?何等功法能如此霸道,竟可吞噬这万载血怨?!”
“暗影”组织的两名筑基头领亦是面色凝重至极,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与深深的忌惮。他们组织情报网庞大,却也从未听说过世间有如此诡异而强大的手段!
“阻止他!不能让他继续下去!”黑袍老者猛地反应过来,声音嘶哑尖锐。他虽不知钟海明意欲何为,但任由其吞噬血河,实力必然大增,届时他们所有人都将陷入被动!更何况,这血河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道屏障!
他话音未落,身旁一名炼气后期的幽冥道弟子已然会意,眼中厉色一闪,祭出一柄淬毒的幽绿骨刺,化作一道绿芒,悄无声息地袭向钟海明后心!企图打断这恐怖的吞噬过程。
然而,那骨刺甫一进入钟海明周身十丈范围,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锯齿的墙壁!
“嗤啦!”
一声轻响,那柄品质不俗的幽绿骨刺,竟被那无形的吞噬力场瞬间绞碎,化作一蓬精纯的阴毒能量,反而被漩涡吸收,融入了血煞洪流之中,成了洞天的养料!
那名出手的弟子更是如遭雷击,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灰败,显然法器被毁,心神受创。
“嘶——!”
岸边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所有人看向钟海明的目光,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审视、警惕,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与一丝无法理解的敬畏。
此人,不可力敌!至少,在他进行这诡异吞噬之时,不可招惹!
钟海明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的心神,绝大部分都沉浸在膻中穴内,关注着混沌洞天的变化。
吞噬了近乎小半条血怨河的能量,那初生的洞天已然发生了显着的变化。暗金色的土地扩张到了五亩大小,更加坚实,散发着厚重的气息。中心的混沌灵泉也扩大了一倍,泉眼汩汩,流淌出的泉水蕴含的生机与灵气愈发浓郁。整个空间虽然依旧混沌蒙昧,但稳定性大大增强,边缘的混沌壁垒也更加清晰、坚固。
他甚至能感觉到,这片小小的天地,正在缓慢地自行汲取着外界散逸的稀薄能量,维持着自身的运转与微弱的成长。
“足够了。”钟海明心念一动。吞噬这血河主要是为了初步稳固和扩张洞天,并非要将其彻底吸干。过犹不及,剩下的血煞怨力过于驳杂狂暴,需要时间慢慢净化吸收。
他缓缓收敛了鸿蒙鼎的吞噬之力。
那无形的巨大漩涡逐渐消散,最后一丝血煞洪流没入他体内。原本宽阔汹涌的血怨河,此刻河面下降了近半,河水颜色变得淡了许多,翻涌的煞气和怨魂也稀疏了大半,虽然依旧凶险,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已不复存在。
河岸两边,一片死寂。
钟海明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岸边众人。他的眼神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绝对力量的淡漠,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论是练气还是筑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或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那名幽冥道的黑袍老者,脸色变幻数次,最终也只是重重哼了一声,偏过头去,袖中的拳头却握得发白。
“暗影”组织的两名头领,更是微微躬身,以示并无敌意。
实力,便是最好的语言。
钟海明没有理会这些人,对阿妮塔微微颔首。随即,他并指如剑,对着前方变得“温顺”了许多的血怨河,凌空一划!
一道凝练的、内部有暗金与灰白气流流转的混沌剑气迸发而出,斩在河面之上!
“嗤——!”
剑气过处,残余的煞气与怨魂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河面上被强行开辟出一条宽约丈许、暂时平静无波的通道!
“走。”
钟海明当先踏上通道,步伐从容,如同漫步于自家庭院。阿妮塔紧随其后,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
两人就这样,在岸边众人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下,踏着被强行镇压的血河,一步步走向对岸那巍峨的巫神祭坛。
无人敢拦,无人敢言。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通往祭坛的阶梯方向,岸边的众人才仿佛松了口气,气氛却变得更加诡异和紧张。
“此人……究竟是谁?”一名散修喃喃自语,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黑袍老者眼神阴鸷地盯着祭坛方向,半晌,才沙哑道:“不管他是谁,祭坛之争,绝不能让他得手!我们走!”说罢,他周身幽冥死气涌动,也施展手段,小心翼翼地开始渡河。
“暗影”众人和其他散修也纷纷各显神通,争先恐后地试图渡过这已被削弱大半的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