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我们需要小奶狗红茶
张鸿灿被杀的案件，在营区很快传播得沸沸扬扬。
“听说是半夜里悄悄进去，抹了脖子，血流了一地。”
“好恐怖，隔壁邻居都没有听到动静吗？”
“都说没听见，但谁知道呢？小荷，你又偷听大人说话，去那边找山珊和竹丹玩。”钟宇亭推着小荷，把她赶开。
龙柏真皱眉道:“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觉得不可能完全没有声音。”
佘凌忽然间就想起，曾经读过的一篇小说，末世了，几个女人住在同一间帐篷，半夜里忽然从外面伸进几只粗壮的手，把一个女人拖了出去，女主惊醒了，但闭上眼睛当做没看见。
并不是很对胃口的小说，当时大约只看了开头，但这个情节印象深刻，莫名代入那个被拖走的女配，而不是女主。
苏明雪抚摸着一只灰扑扑的毛绒狗:“靠人报警，还不如养一只狗。”
佘凌连连点头。
关海波皱眉:“人吃饭都困难，还养狗。”
佘凌本想说，“省下一口还是可以的”，但想到，哪里去找狗？便只是“唉”了一声。
她伸手去摸苏明雪怀里那只毛绒狗:“真可爱，好想要一只。”
苏明雪把狗送到她手里:“很萌的吧？毛好像真的一样，软软的，蹭得人脸上发痒，幸亏当初转移的时候，把它一起带来，不然真的……”
“凌姨，有人找。”竹丹高喊。
“是谁呀？……啊，何警官。”
佘凌手上不由得收紧，僵硬地站起来，向自家帐篷走去。
“呵呵，何警官，好久不见，今天出来玩吗？”
佘凌猜想，自己肯定笑得好像老巫婆。
何剑玉含着微笑，上下打量她:“如果这是一只真正的狗，现在已经被你掐死了。”
佘凌低头一看，自己十根手指深深嵌进毛绒狗的身体里，仿佛九阴白骨爪。
“嘿嘿嘿，每次见到你，总是忍不住就要激动。”
但是，我怎么把它带来了？方才本该还给苏明雪。
“佘小姐，今天来找你，是想问一下张鸿灿的案件。”
佘凌“呼”地吐出一口气:“原来如此。”
总算放心了，不是自己有麻烦。
但马上:“我对这件事丝毫也不了解，几天前才和他认识，他订货一台发电机，机器还在我这里，要想办法再销出去。”
何剑玉笑了笑:“坐下说。”
两个人席地而坐。
“八号那一天，张鸿灿来到这里，和你聊了很久，都说了些什么？”
“就只是聊小说，《地铁》三部曲。”
“他有没有提起，和什么人有怨恨？最近有否发生争执？”
佘凌摇头:“没有，他很开心的，看起来日子过得蛮好。这种案件不是应该由刑侦负责吗？为什么要出动国安局？”
“警力损耗严重，像这种恶性案件，影响极坏，当前情况下，也算是威胁国家安全。张鸿灿有一个女朋友，他有没有提起两人关系？”
“没有。他的女朋友也？……”
然而听说死者只是一个人。
“事发当天两人争吵，女友去了朋友那里住。”
“那还好。”
龙柏真坐在旁边帆布椅上，上身向前倾斜:“那么她可以继承遗产吗？虽说是女友，但这种时候，好像很多人都不领结婚证。”
比如林蔚，就已经和丁兆伦住在一起。
何剑玉轻轻笑着:“如果调查没有问题，同居半年以上，是可以继承的。”
问过佘凌，又问蒋缇，何剑玉详细记录对话:“这一次先到这里，请你们好好回想一下，有什么线索，后续我会再来。”
几个人站起身，佘凌问道:“何警官，营地里这种事情很多吗？广播里没有报道，但有许多传说。”
何剑玉沉吟一下:“留在营区之内，一般情况比较安全，如果有两派殴斗，躲远一点没事的，至于谋杀……报案的并不多。”
停留在众人视线之中，不容易出问题。
“另外，电子文档是宝贵的资源。”
送走何剑玉，佘凌把毛绒狗还给苏明雪，仰躺在月亮椅中，闭上双眼。
这一个系统，自己一直以为，最为宝贵的功能，是末世中的物资供给，凭借系统，不担忧断水断食，也不忧虑缺乏药品，即使面对外部威胁，也有一定自保能力，但现在，自己突然意识到，书库本身就是巨大的生存助力。
隔着t恤，她轻轻抚摸胸前的吊坠，几天前，张鸿灿想用文档交换发电机，当时自己差一点笑出来，为什么要用我最不缺的东西来换？还是你认为，我真的那样好学不倦？
现在则是丝毫不觉得有趣，系统中的资料数量，是张鸿灿的几个硬盘无法相比的，只要地球上发布的书籍，系统都可以提供，只不过自己只看中文版，大量外文资源，基本不看。
佘凌轻轻吸了一口气，幸好自己从没有售卖过文档，在周围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存书比较多的人，其中主要是小说，自己爱看小说是出了名的，读了满肚子网络小说。
这是并不特别的，就在本区，几个人都存有文档，笔记本电脑充满电，打开c盘，满满的小说：“从前办公室用来摸鱼，末世全靠这个打发心情。”
两天之后，七月十五号，佘凌与蒋缇离开营区，拆卸电瓶。
“如果有谁忽然开始卖资料，就可能与凶杀案有关。”佘凌用扳手拧着一颗螺丝。
见她已经拆下负极，蒋缇拔下正极的桩头:“是啊，虽然不知道具体丢了什么，但如果只为抢劫食品，杀人就太过分，还不至于如此饥饿。”
营区内生活艰苦，是可想而知的，但只要肯出力，总能生存下去，最起码可以运水，连王骁都已经开始送水，为了获取食物而杀人，风险实在太大，倘若给侦破逮捕，一定是死刑。
而作案者那样静悄悄，看来是有着远大的目标，不是只为几盒罐头。
“呜呜……汪汪……”
“天啊，这是什么？”佘凌俯身望向车底。
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慢慢钻出来，垂着一双扁扁的耳朵，眼部覆盖棕褐色的短毛，白色的鼻梁，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透明的视线落在佘凌脸上。
“是一只小狗！”蒋缇叫起来。
佘凌搓着手:“小狗，小狗。”
热度隔着防护服升高起来。
“它到底怎么到了这里？看起来出生不久呢。”
蒋缇蹲下身来:“应该是从外面的营地过来，啊，看，它已经会跑了。”
小狗窜出来，又钻到前面一辆车底，探出半个头，依然望着她们，呜呜地叫。
佘凌走过去，跪坐在地上:“真是奇迹，这个小家伙，一定很机灵，我猜它都是晚上赶路。”
蒋缇点点头:“是的，不然早被人捉住吃掉。”
佘凌伸出手去:“而且，它好像能够判断，什么人可以信任，什么人危险。”
小狗呜咽一阵，慢慢爬到她的手上。
“你要把它带回去吗？”
佘凌戴着pE手套的手，轻轻抚摸怀中的小狗:“我一直想养一只狗，但总觉得没有时间照顾，现在，终于有足够的时间。”
一个小时之后，两个人重回铁丝网内，进入c3m区，正在清理防护服，便有一个男子从后面赶上来:“请问，你们知不知道，有一个关海丽住在这里？”
佘凌看了看他:“海丽啊，她是在这里，你认得她吗？”
“我是她的朋友，叫周坚，与她相识很久了，末世之后一直想见到她，前些天听新闻，才晓得她也在，祖祖走了，我很难过。”
佘凌一笑:“你跟我来吧。”
转了几个弯，来到自己那一片地方，佘凌叫着:“海丽，你的朋友来了。”
帐篷里，关海丽钻出来:“哪一位？啊，是你。”
男人快步走过去:“儿子还好吗？”
佘凌:周坚，周君，好像真的是父子。
苏明雪也从里面出来，一眼盯在佘凌怀里:“小狗！是真的小狗！你们从哪里找来？”
“拆电瓶，它钻在车下。”
“太可爱了，好像才几个月呢，独自一个在外面吗？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那一只狐狸……”
那天看到的小狐狸，很快就走来一个男人，问了一声:“你们要吗？不要的话，我带走了。”
自己忙说:“有辐射。”
“没关系。”
便当着几个人的面，把狐狸拎走了，小狐狸在他手中，抽搐般地颤抖，发出最后的哀鸣。
苏明雪抚摸着小狗:“它真瘦，很饿了吧？我那里有饼干。”
转身就要到帐篷内拿食物。
佘凌忙说:“它刚刚从外面进来，要先洗澡。”
她抱着小狗，逃一般回到自己帐篷，从饮用水罐里面倒了水在锅中，点起蜡烛烧水。
苏明雪紧跟过来。
龙柏真坐在帐篷前，望了一眼:“你要养狗？”
“妈，你看它……”
龙柏真一摆手:“留下来，看家报警也好。方才邱团长又来了。”
“啊，在哪里？”
“在帐篷里，那两个人正在说话。”
佘凌望向那边，竖起耳朵听:“怎么听不到话声？”
苏明雪摸着小狗，咯咯地乐:“肯定在商谈机密，不然不会进帐篷，你那位电工队的老同事，顶喜欢坝坝茶，人越多越好，喉咙里仿佛安了个喇叭，一开口，我们那边都能听见。”
给小狗洗过了澡，佘凌从行李箱里翻出风筒，接在蓄电池上，正在给小狗吹着毛发，那边帐篷门掀开，邱定国弯腰钻出，沉着脸大步向外走。
王骁连滚带爬跟出来，追在后面:“一定要帮我。”
前方赶来一个黑影，仿佛“扑通”一声。
“哎呦，邱团长，不好意思撞到你，怎么这么快就走？”
邱定国理也不理朱素兰，拔腿走得更快。
苏明雪揉着小狗毛茸茸的头:“该给它取个名字。”
佘凌愣了一下，收回视线:“我想叫‘红茶’。”
苏明雪笑道:“‘红茶’啊，英伦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