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水底,黑暗如墨。
六道身影戴着水下推进器,如游鱼般穿梭在浑浊的江水中。即使在暗流涌动的水下林烬也能保持绝对方向感,头盔上的强光头灯切开黑暗。
前方五十米,就是南京城的下水道出水口——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铁栅栏,锈迹斑斑。
林烬打了个手势,六人同时关闭推进器,靠人力游到栅栏前。魏大勇从背后取下液压剪,双臂用力,剪钢铁像剪铁丝。
“咔嚓!”
栅栏被剪开一个大洞。
六人鱼贯而入,进入南京城的地下管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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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水管道里恶臭扑鼻,污水没到腰际。但判官小队没人皱眉——比这更恶劣的环境他们都经历过。
林烬展开从空间取出的南京地下管网图——这是三年前从日军工兵部队缴获的,标注了所有主要管道和出口。
“我们现在在下关码头附近。”陈启指着地图,“往东三里,是挹江门排水口,上去就是市区。”
“不急。”林烬摇头,“先找个地方休整,换装。”
他带着队伍在管网中穿行十分钟,找到一个干燥的岔道——这里应该是废弃的防空洞入口,地面铺着青砖,还算干净。
六人爬出水道,在黑暗中换上便装。林烬从空间里取出六套普通百姓衣服——粗布短褂,破旧但干净。
“武器怎么办?”孙小眼问。
“先收着。”林烬说,“城里肯定戒严,带武器太显眼。”
他把所有重武器收进空间,只给每人留了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可以藏在衣服里。子弹每人两个弹匣,够用了。
“现在,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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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南京城西市街。
六个人影混在稀疏的人流中,走进了这座饱经沧桑的城市。
街景和三年前大不一样。大部分房屋已经修复,但墙上的弹孔还清晰可见。街上行人不多,个个低头疾走,不敢与人对视。日军巡逻队每隔十分钟就经过一次,刺刀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比三年前更压抑了。”陈启低声说。
林烬没说话,只是观察。他的三倍身体素质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敏锐的观察力。
街角的墙上贴着悬赏令——悬赏十万大洋捉拿判官小队,上面有六人的素描画像,画得还挺像。
“头儿,咱们被通缉了。”魏大勇咧嘴。
“意料之中。”林烬平静地说,“走,找个落脚点。”
他们穿过两条街,找到一家小客栈——“悦来客栈”,门面破旧,客人稀少。
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到六人进来,眼神警惕:“几位是……”
“过路的商人。”林烬用当地口音说,“要三间房,住三天。”
“有良民证吗?”
林烬从怀里掏出伪造的证件——空间里有全套造假工具,加上陈启的手艺,证件足以乱真。
掌柜仔细看了看,终于点头:“上楼,二楼左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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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小,但干净。
“现在怎么办?”栓子问。
林烬摊开南京城地图——这是空间里最新版的日军城防图,标注了所有据点、军营、指挥部。
“我们要做三件事。”他用手指点着地图,“第一,完成对王振国的承诺,去句容送身份牌。第二,摸清鬼子在南京的兵力部署。第三……”
他眼中闪过寒光:“给鬼子送份‘大礼’。”
“什么大礼?”魏大勇来了兴致。
“后天是九月十八。”林烬说,“九一八事变九周年。我觉得,该让南京城里的鬼子,过个‘热闹’的纪念日。”
众人眼睛都亮了。
“头儿,你说怎么干!”
林烬开始部署。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关键位置:
“这里是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戒备森严,我们不动。
这里是宪兵队总部,重兵把守,也不动。
但这里——”他点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点,“日军军官俱乐部,每天晚上都有中下级军官去喝酒嫖妓。”
“还有这里,日军慰安所,守卫相对薄弱。”
“还有这里,日军后勤仓库,存放着大量军需。”
“咱们分三组,同时动手?”王铁柱问。
“不。”林烬摇头,“同时动手动静太大,容易被围剿。我们玩个更绝的——”
连环计。
他详细解释计划:
第一天晚上,炸军官俱乐部。
第二天晚上,烧慰安所。
第三天晚上——九一八当晚,炸后勤仓库,同时在城里多个地点制造混乱。
“要让鬼子觉得,南京城里到处都是判官小队,让他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好!”魏大勇拍大腿,“就这么干!”
“但现在,先吃饭,休息。”林烬说,“晚上出去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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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南京街头宵禁开始。
林烬六悄悄溜出了客栈。
第一站,日军军官俱乐部。
那是一栋三层西式建筑,原先是美国领事馆,现在被日军征用。门口有四个卫兵,楼上有巡逻哨,但防守不算严密——毕竟来这里的都是军官,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林烬在对面楼顶观察了半小时,记下了所有细节:换岗时间、巡逻路线、建筑结构……
“最多二十个守卫。”他判断,“但里面军官不少,至少五十人。”
“够本了。”魏大勇咧嘴。
第二站,慰安所。
那是一片日式建筑,门口挂着“军人娱乐所”的牌子。守卫只有两个,但里面情况复杂——不仅有日军,还有被强迫的朝鲜和中国妇女。
“动手时要注意,不能伤到里面的人。”林烬叮嘱。
第三站,后勤仓库。
这个就戒备森严了。位于城北,占地五十亩,围墙高四米,上有电网。门口有两挺机枪,巡逻队每五分钟一圈。
“硬闯不行。”林烬观察后说,“得用点技巧。”
他从空间里取出热成像仪,扫描仓库内部。发现了一个漏洞——仓库后墙靠近厕所的位置,巡逻间隔有十分钟空档。
“可以从这里进去。”他指着热成像图,“但得先解决电网。”
“怎么解决?”
林烬笑了,从空间里取出一个东西——绝缘剪,还有一套绝缘服。
“明天晚上,我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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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日,晚上十点。
日军军官俱乐部灯火通明,里面传来日语的说笑声、酒杯碰撞声、还有女人的娇笑声。
门口,四个卫兵站得笔直,但眼神已经有些涣散——站了四小时岗,累了。
就在这时,街道对面走来一个人。
是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戴着礼帽,拎着个皮箱。他走到俱乐部门口,用流利的日语说:“我是特高课的山田少佐,有紧急情报要汇报。”
卫兵打量他:“证件。”
男人递上证件——伪造得天衣无缝。
卫兵检查后,敬礼:“少佐请进。”
男人点头,拎着皮箱走进俱乐部。
他是陈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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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大厅里,五十多个日军军官正在饮酒作乐。有的搂着女人,有的在打牌,有的已经醉倒在沙发上。
陈启找了个角落坐下,把皮箱放在脚边。皮箱里装的不是文件,是二十公斤c4炸药,遥控引爆。
他点了杯酒,慢慢喝着,观察周围。
五分钟后,他起身去厕所。在厕所隔间里,他按下遥控器上的第一个按钮。
俱乐部所有的电灯瞬间闪烁,然后熄灭。
“怎么回事?!”
“停电了?”
“卫兵!卫兵!”
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俱乐部的后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林烬和魏大勇闪身进来。两人都穿着黑衣,脸上抹着油彩,手里端着装了消音器的冲锋枪。
“噗噗噗——”
精准的点射。最先反应过来的几个军官倒地。
“敌袭——!”
有军官拔枪,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目标。林烬在黑暗中如鱼得水,他像幽灵般在大厅里穿梭,每一次停顿就有一个军官倒下。
魏大勇则负责清理二楼——那里有包厢,很多军官在楼上玩。
五分钟后,大厅里能站着的军官不超过十个了。
“撤!”林烬低喝。
三人退到门口。陈启从皮箱里取出炸药,设定三十秒倒计时,扔进大厅。
然后,三人冲出俱乐部,消失在夜色中。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整栋建筑被炸塌了一半,火光冲天。
等日军增援部队赶到时,只看到一片废墟,和五十多具军官尸体。
无一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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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震惊了整个南京城。
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司令官冢田攻中将暴跳如雷。
“八嘎!五十三个军官!包括两个大佐,五个中佐!这是在打皇军的脸!”
“司令官阁下,现场发现了这个。”一个参谋递上一张纸。
纸上用日文写着:
九一八纪念·第一弹
判官小队到此一游
冢田攻把纸撕得粉碎:“判官小队!他们居然敢来南京!传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命令下达,南京城瞬间变成了监狱。
所有街道设卡,所有房屋搜查,所有可疑人员逮捕。
但林烬六人,已经回到了客栈。
“掌柜的,开门。”林烬敲门。
掌柜战战兢兢地打开门,看到六人完好无损,松了口气:“几位可回来了,外面乱套了……”
“我们一直在房里睡觉。”林烬平静地说,“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掌柜擦汗,“几位早点休息,千万别出门。”
回到房间,六人相视而笑。
“痛快!”魏大勇压低声音,“明天晚上继续?”
“继续。”林烬点头,“但得换个法子。今晚这一炸,鬼子肯定加强戒备了。”
他从空间里取出南京地图,指着慰安所的位置。
“明天晚上,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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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日,晚上九点。
慰安所门口,守卫从两个变成了八个,还架起了机枪。
但林烬没打算从正面进。
慰安所后面是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有个后门——平时是运送物资用的,现在也加了锁,但只有一个卫兵看守。
晚上十点,那个卫兵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低头,看到一把刀从喉咙穿出。
栓子轻轻放下尸体,用从尸体上摸到的钥匙打开后门。
六人鱼贯而入。
慰安所内部很安静——女人们被关在各自的房间里,日军士兵还没到“娱乐时间”。
林烬打了个手势,众人分散行动。
魏大勇和栓子清理守卫——一共六个,都在休息室打牌,被悄无声息地解决。
孙小眼和陈启负责解救妇女——他们挨个房间敲门,低喝道:“快走!从后门出去!有人接应!”
女人们先是不敢,但看到孙小眼手里的枪和陈启坚定的眼神,终于鼓起勇气,一个接一个溜出后门。
林烬和王铁柱则在布置炸药。
他们把炸药放在承重墙和主要通道,确保爆炸后建筑会彻底倒塌,但不会波及旁边的民房。
二十分钟后,所有妇女都被救出——三十七人,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快走,往北走,出城。”陈启给她们指路,“城外有游击队接应。”
女人们千恩万谢,消失在夜色中。
林烬设定炸药,倒计时五分钟。
“撤!”
六人离开慰安所,回到对面楼顶。
五分钟后。
“轰轰轰——!!!”
连环爆炸。慰安所在火光中坍塌,变成一堆废墟。
这次,林烬又留了张字条,插在废墟最显眼的位置:
九一八纪念·第二弹
血债血偿
判官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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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日凌晨,日军司令部。
冢田攻看着慰安所废墟的照片,还有那张字条,脸色铁青。
两天,两个重要目标被毁,八十多人死亡。而判官小队,连影子都没摸到。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他嘶声问。
“不清楚。”参谋低头,“但从手法看,至少……几十人。”
“几十人?”冢田攻冷笑,“能在皇军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你告诉我是几十个普通人?”
他走到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南京城。
这座城市,突然变得陌生而危险。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都可能藏着那个叫“判官”的幽灵。
“传令。”他缓缓说,“所有重要设施,兵力加倍。所有军官,不得单独外出。还有……”
他顿了顿:“向东京求援,请求调‘那支部队’来南京。”
“您是说……特种研究课的那支?”
“对。”冢田攻眼中闪过狠厉,“既然普通部队对付不了他们,那就用……不普通的。”
命令下达。
但已经晚了。
因为九月十八日的夜晚,即将到来。
而判官小队准备的“第三弹”,将是南京城里的日军,终身难忘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