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崂山深处,雾气缭绕。
赵永刚带着判官小队在山林中穿行,路径隐蔽复杂,显然是武工队精心设计的秘密路线。林烬边走边观察,发现沿途有多个暗哨——树上的了望点、石缝间的射击孔、甚至还有利用天然洞穴改造的隐蔽所。
“赵队长,你们这处据点经营多久了?”林烬低声问。
“快一年了。”赵永刚回头,“自从鬼子占了青岛,我们就在崂山建立了根据地。山区地形复杂,鬼子的大部队进不来,小股部队来了就是送死。”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自豪:“这一年,我们打了十七次伏击,干掉了一百多个鬼子和伪军,缴获的武器足够装备两个排。”
林烬点头。这种敌后游击战的韧性,他在北境的抗联见识过,但中原八路军的组织性和群众基础显然更加深厚。
走了约两个小时,天已大亮。一行人抵达一处隐藏在瀑布后的天然洞穴。
“到了。”赵永刚示意众人停下,然后朝洞口打了个特殊的手势——三长两短的鸟鸣。
很快,洞口传来回应,两个持枪的年轻战士探出头来。
“赵队长回来了!”
“还带了客人?”
赵永刚点点头:“快通知政委,有重要客人。”
洞穴内部别有洞天。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天然石厅,顶部有裂缝透下天光。石厅内摆放着简陋的木桌、草铺,墙上挂着地图,角落里堆放着粮食和弹药。
十几个穿着灰色军装、佩戴八路军臂章的战士正在忙碌——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整理文件,还有的在给伤员换药。
看到判官小队进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投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
“赵永刚,这些是什么人?”一个戴着眼镜、面容清瘦的中年人从石厅深处走来,语气严肃。
“张政委,这些同志是从东北来的。”赵永刚立正汇报,“他们说……他们是‘判官’。”
“判官”两个字一出,石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政委的眼镜差点掉下来,他扶了扶镜框,快步走到林烬面前,上下打量:“你……你们就是那个在北境摧毁了鬼子731部队、端了关东军‘杉计划’的判官小队?”
“是我们。”林烬平静地说。
“证据呢?”张政委虽然激动,但依然保持警惕,“不是我不信,实在是这个消息太过惊人。我们地下交通站传来的情报说,判官小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黑龙江边境,被日军重兵围剿,生死不明。”
林烬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张政委:“这是我们在‘杉计划’基地缴获的部分实验记录副本,上面有日本关东军的印章和秋草俊的签名。还有这个——”
他又取出几张照片,是在“零号基地”拍摄的,画面中是那些被摧毁的生化武器生产线和实验设备。
张政委颤抖着手接过,仔细翻看。越看,他的脸色越白,呼吸越急促。
“畜生……这群畜生……”他喃喃道,眼眶发红,“拿活人做冻伤实验、毒气测试、细菌培养……这哪是人做的事!”
周围的战士围上来,看到照片上的内容,无不义愤填膺。
“政委,这些照片……”
“都是真的。”张政委深吸一口气,看向林烬,郑重地敬礼,“判官同志,我代表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三支队,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们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林烬回礼:“这是每一个中国人该做的。”
“坐,快请坐!”张政委连忙招呼众人坐下,又吩咐战士,“去烧热水,把咱们珍藏的茶叶拿出来!再弄点吃的,同志们赶了一夜路,肯定饿了。”
众人围坐在一张粗糙的木桌旁。很快,热茶和窝头端了上来。
“条件简陋,别嫌弃。”张政委有些不好意思,“鬼子封锁得紧,山下的粮食运不上来,只能吃这些。”
“已经很好了。”林烬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粗糙,但能填饱肚子。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烬简要讲述了判官小队从北境突围、取道苏联、海上遇袭、登陆山东的经过。当然,关于“卫国者”系统和地脉令牌的部分,他做了适当删减,只说获得了一些特殊装备和情报。
“所以,你们现在是打算去天津?”张政委听完后问。
“对。天津租界鱼龙混杂,有利于我们隐蔽和收集情报。”林烬说,“更重要的是,我们有情报显示,日军特务机关长吉冈安直在平津地区有一个重要计划,可能与某种‘古代科技’有关。”
张政委皱眉:“吉冈安直……这个名字我听过。驻蒙军特务机关长,老牌特务,心狠手辣。最近半年,他在华北地区的活动确实很频繁,我们有好几个地下联络站都被他破坏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我们最近发现,鬼子和伪军在崂山附近的活动有些异常——他们不是在扫荡,而是在……找东西。”
“找东西?”林烬警觉起来。
“对。大概两个月前,鬼子突然调来一支工兵部队,带着各种勘测设备,在崂山北麓一带勘探。我们的侦察员报告说,他们好像在找什么‘矿脉’,但又不像普通的煤矿铁矿。”
张政委从桌上翻出一份手绘地图,指着上面标注的几个红点:“这是鬼子勘探过的地方。奇怪的是,他们每次勘探,都会用黑布把设备围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有次我们的侦察员想摸进去看看,结果还没靠近,就觉得头晕恶心,差点暴露。”
林烬心中一动。能量辐射?地脉节点?
他取出令牌,暗中感应。果然,令牌表面隐隐发热,指向地图上某个红点的方向。
“张政委,能带我们去这个地方看看吗?”
张政委犹豫了一下:“那里现在有鬼子驻守,一个加强小队,还有伪军配合,戒备森严。”
“我们只需要远远观察,不靠近。”
“那……好吧。等天黑,我让赵队长带你们去。”
接下来的时间,判官小队在洞穴里休整。孙小眼给伤员们检查伤势,用系统兑换的药品做了简单治疗,赢得了战士们的感激。栓子帮他们调试武器,魏大勇和王铁柱则传授了一些特种作战技巧。
林烬则和张政委深入交谈,了解中原的局势。
“现在山东的情况很复杂。”张政委说,“鬼子占领了主要城市和交通线,伪军数量庞大,国民党部队有的抗战有的观望,我们八路军在山区和农村建立根据地,但装备差、补给困难。”
他叹了口气:“最头疼的是特务。吉冈安直在华北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特务网络,汉奸遍地都是。有时候今天刚建立的联络站,明天就被破坏了。很多好同志牺牲了……”
林烬默默听着。这就是敌后抗战的残酷现实——不仅要面对正面的枪炮,还要提防背后的刀子。
“所以判官同志,你们要去天津,一定要万分小心。”张政委郑重地说,“我建议你们先在根据地休整几天,等伤势好转,我派人护送你们过去。我们在天津也有地下关系,可以给你们提供掩护。”
林烬想了想,同意了。判官小队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立即行动,他的伤势需要时间恢复,队员们也需要适应中原的环境。
当天傍晚,赵永刚带着判官小队出发,前往鬼子勘探的那个地点。
夜色中的崂山更加险峻。赵永刚对地形了如指掌,带着众人走了一条连野兽都很少走的小路。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一处山脊。
“下面就是。”赵永刚趴在一块岩石后,指着山坳。
林烬举起望远镜。
山坳里,果然有一个临时营地。几顶帐篷,两辆卡车,外围用沙袋垒起了工事,探照灯来回扫射。大约三十多个鬼子和二十多个伪军在巡逻,警戒森严。
而在营地中央,一块空地被黑布围了起来,大约十米见方。黑布周围立着四根金属杆,杆顶有红灯闪烁。
“那就是他们勘探的地方。”赵永刚低声说,“白天能看到他们从里面搬出一些设备,但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
林烬集中精神,启动能量感知。
一瞬间,他“看”到了——
黑布围起的区域内,地底深处,有一股微弱的能量在流动。不是地脉节点那种磅礴的力量,而像是……某种泄漏,或者说,缝隙。
更让他警惕的是,营地里有三个特殊的能量反应——阴冷、扭曲,和他之前遭遇的“式神”极其相似,但更弱,像是未完成体。
“吉冈安直果然在这里……”林烬喃喃道。
“什么?”赵永刚没听清。
“没什么。”林烬收起望远镜,“赵队长,我们回去吧。这个地方很重要,鬼子肯定有更大图谋。”
“那我们要不要打一下?”赵永刚眼中闪过一丝战意,“我们有四十多人,加上你们,偷袭的话有机会……”
“不要。”林烬摇头,“现在打草惊蛇,鬼子会加强戒备,我们就没机会查清他们在做什么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冷光:“等我们准备充分了,再回来,连根拔起。”
回程的路上,林烬一直在思考。
崂山的地脉缝隙、吉冈安直的“式神”、天津的计划……这些碎片逐渐拼凑出一幅模糊的图景。
第二枚地脉信标,很可能就在中原。
而吉冈安直,正在利用地脉能量,进行某种危险的实验。
判官小队必须加快行动。
回到洞穴时已是深夜。林烬召集队员,开了个简短的会。
“我们在根据地休整三天。三天后,出发去天津。”他看着众人,“这三天,大家做三件事:第一,养伤恢复;第二,学习中原情况,特别是天津的势力分布;第三,准备新的身份和装备。”
“头儿,我们以什么身份去天津?”栓子问。
“当然还是商人,前面的身份还记得吧。”
众人点了点头。
“我从兑换了一批这个时代的紧俏货——西药、棉花、五金零件。我们就扮成从上海来的商人,在天津开个商行做掩护。”
“那商行叫什么名字?”孙小眼问。
林烬想了想:“就叫……‘归乡号’吧。”
归乡。
虽然回不到一百年后的家,但在这片祖先的土地上,他们可以守护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活着看到战争结束,平安归乡。
会议结束后,林烬独自走到洞穴入口,望着外面的夜空。
中原的星星,和北境一样明亮。
但脚下的土地,已经换了战场。
从冰天雪地的北国,到烽火连天的中原,判官小队的征程,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前方有更狡猾的敌人,更复杂的局势,更艰巨的任务。
但他相信,只要信念不灭,枪火不息,判官之名,必将成为侵华日军永恒的噩梦。
林烬握紧令牌,感受着其中微弱但坚定的能量脉动。
第二枚信标,他一定要找到。
吉冈安直的阴谋,他一定要粉碎。
这片土地上的苦难,他一定要终结。
这是他的使命。
也是“判官”存在的意义。
夜风中,他轻声说出接下来的行动目标:
“天津,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