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松针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花乐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眉头紧紧皱着,即使在昏睡中,身体也时不时抽搐一下,后颈的抑制贴边缘已经泛起淡淡的红晕——那是信息素再次失控的征兆。
花盛站在床边,指尖悬在女儿额前,迟迟没敢落下。他当了这么多年父亲,从没想过向来温顺的女儿会分化成Alpha,更没想过第一次分化就会如此凶险。医生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信息素波动太大,已经超出普通抑制贴的控制范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对神经系统造成永久性损伤。”
“怎么办啊?”乐乐抓着他的手,指尖冰凉,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小乐从来没这样过,她会不会……”
“别担心。”花盛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努力传递着安稳的力量,“我已经让人联系了全国最好的信息素匹配中心,他们正在筛选合适的omega,一定会有办法的。”
话虽如此,他的眉头却始终没松开。Alpha的易感期本就凶险,更何况是信息素极不稳定的初次分化,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看着女儿痛苦的睡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得喘不过气。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张珩站在门口,脸色比平时更白了些,脖子上的纱布格外显眼。他刚才在外面听护士说了情况,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放下的书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叔叔,小乐怎么样了?”他的声音有点哑,大概是刚才被信息素压制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
“还在睡。”花盛侧身让他进来,“医生说情况不太好,需要匹配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omega信息素安抚。”
张珩的脚步顿住了,握着书包带的手指猛地收紧,指骨泛白。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omega的信息素对失控的Alpha有天然的安抚作用,尤其是高匹配度的,几乎是唯一的急救办法。可他一想到会有陌生的omega靠近花乐盛,用信息素包裹她,心里就像被塞进了团火,烧得又烫又疼。
这时,主治医生拿着一份报告走进来,脸上带着点凝重:“花先生,初步筛选结果出来了,全国范围内符合条件的omega只有三个,其中匹配度最高的是91%,但他现在在国外,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回来。”
“明天?”乐乐的声音发颤,“小乐能等那么久吗?”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用药物尽量维持,但效果不敢保证。信息素持续失控的风险太大了……”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重,每个人的呼吸都带着压抑。花乐盛在床上轻轻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后颈的抑制贴彻底变成了红色,那股松针香的信息素再次弥漫开来,比之前更加暴躁,带着明显的痛苦信号。
张珩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能感觉到那股信息素里的挣扎,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既想挣脱,又在自我伤害。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炸开了,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动。
“我知道有个人可能合适。”张珩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看向他。
花盛皱眉:“谁?”
张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他没回答,只是转身往外跑,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书包带甩在身后,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张珩!”花盛想叫住他,却被他决绝的背影钉在原地。
张珩一口气跑到医院楼下的花坛边,从书包最里面掏出个小小的保温盒——那是早上出门时,母亲硬塞给他的,说里面装着“能应急的东西”。他当时没在意,现在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抖得差点打不开盒子。
保温盒里放着支小小的针剂,标签上写着“omega信息素抑制剂(应急用)”。这是他母亲的东西,他母亲是个omega,几年前因病去世前,特意让父亲留给了他,说“万一遇到需要的人,或许能帮上忙”。
他不知道母亲的信息素和花乐盛的匹配度是多少,甚至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用。可他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看着花乐盛在痛苦里挣扎,不能等那个素不相识的omega明天才来。
张珩握紧针剂,转身就往住院部跑。走廊里的护士想拦住他,被他灵活地躲开;电梯迟迟不来,他干脆沿着楼梯往上冲,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响亮,像在敲打着某种决心。
病房门被他一把推开时,花乐盛的情况又恶化了些,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医生正准备注射更强效的镇定剂,被他猛地按住了手。
“别用那个!”张珩的声音因为奔跑而发喘,却异常坚定,“用这个试试!”
他把那支针剂递过去,掌心因为紧张而全是冷汗。花盛看着那支陌生的针剂,眉头皱得更紧:“这是什么?”
“我母亲的信息素提取物,她是omega。”张珩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我不知道匹配度多少,但让医生检测一下,说不定……说不定有用!”
医生犹豫地看向花盛,花盛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又看了看张珩眼里的焦急和坚定,最终点了点头:“快检测!”
检测结果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屏幕上的匹配度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停留在了93%。
“是93%!”护士惊喜地叫出声,“比刚才那个国外的omega还高!”
医生不敢耽搁,立刻将信息素提取物缓缓注入花乐盛的静脉。没过多久,那股暴躁的松针香渐渐变得温顺下来,花乐盛的眉头慢慢舒展,身体不再颤抖,呼吸也变得平稳。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张珩看着床上脸色渐渐红润的花乐盛,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去,被花盛一把扶住。
“谢谢你,张珩。”花盛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张珩摇摇头,目光落在花乐盛安静的睡脸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不知道母亲在天有灵,是不是也在帮他守护这个女孩,但他知道,只要能让她平安,不管做什么,他都愿意。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花乐盛的脸上,也落在张珩紧握的拳头上。那拳头里,仿佛握着一个少年最坚定的誓言——往后无论风雨,他都会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所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