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拿着个笔记本，在妇产科诊室门口来回踱步，皮鞋跟敲着光洁的地板，发出哒哒的声响。候诊的孕妇们忍不住看他，他却浑然不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封面，上面印着一行幼稚的字——“给宝宝的成长手册”，是乐乐昨天特意送给他的。
“沈先生，进来吧。”护士的声音传来，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直身子，理了理衬衫领口，快步走了进去。
医生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又来请教问题？上周不是刚问过饮食禁忌吗？”
“医生，我这次想问问……”沈文琅翻开笔记本，指尖在纸上滑动，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就是omega怀孕后期，是不是特别容易水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还有，他最近总说腰酸，是不是需要买个孕妇枕？哪种材质的好？”
他一口气问了十几个问题，从睡眠姿势到胎动频率，连高途昨天说“脚有点麻”都记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写了半页纸。医生耐心地听着，逐条给他解答，他听得格外认真，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过，偶尔还会停下来追问：“您是说左侧卧最好？那要是他不习惯怎么办？”
从医院出来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沈文琅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字，连页边空白处都写着备注，比如“睡前泡脚15分钟，水温38度”“少吃盐，多吃冬瓜”。他边走边看，嘴角抿得紧紧的，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军事机密。
回到家时，高途正靠在沙发上看书，乐乐趴在他腿边，拿着蜡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听到开门声，乐乐立刻跳起来：“爹爹！你回来啦！”
沈文琅笑了笑道:嗯，爹爹回来了，摸了摸乐乐的头，准备换了鞋，然后第一时间走到高途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今天有没有不舒服？腰酸不酸？”
高途放下书，无奈地看着他：“我挺好的，你又去医院了？”
“嗯，跟医生请教了几个问题。”沈文琅献宝似的把笔记本递给他看，“你看，医生说这样对你和宝宝好。”
高途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又暖又好笑：“文琅，你快成半个产科医生了。”
“那当然。”沈文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忽然想起什么，拉过乐乐，蹲下身认真地说，“乐乐，爹爹跟你说个事。你爸爸现在怀着小宝宝，很辛苦，以后你要多看着他，别让他累着，也别让他碰凉水，知道吗？”
乐乐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严肃：“我知道！老师说，妈妈怀宝宝的时候不能累着。爸爸，我以后帮你拿东西，给你捶背！”
他说着，还真的攥起小拳头，轻轻往高途腰上捶了两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高途被他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啊，小男子汉。”
“不客气！”乐乐挺起小胸脯，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跑进房间，没多久抱着个毛绒兔子跑出来，塞进高途怀里，“爸爸，抱着兔子就不腰酸了，软软的！”
那是他最宝贝的兔子玩偶，耳朵都磨掉了点绒毛，平时连文琅碰一下都要嚷嚷。高途抱着兔子，心里暖融融的，眼眶有点发热。
接下来的日子，乐乐俨然成了“小管家”。早上高途想自己倒水，他立刻抢过杯子：“爸爸我来！你坐着！”中午吃饭，他会把高途的椅子往外挪了挪，说“这样肚子不挤”；晚上沈文琅给高途泡脚，他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拿着毛巾等着，还会奶声奶气地念：“爸爸，医生是不是说水温不能太高？”
有天晚上高途翻来覆去睡不着，说有点烧心。沈文琅正想起身找酸梅汤，乐乐已经从自己房间跑出来，手里拿着颗糖：“爸爸，吃这个！甜的，不烧心！”
那是幼儿园老师奖励的水果糖，他一直舍不得吃，藏在枕头底下。高途看着那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烧心的感觉似乎真的减轻了不少。
“好吃吗？”乐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好吃。”高途笑着点头，“谢谢你啊乐乐。”
“爸爸喜欢就好。”乐乐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刚换的小门牙，“等小宝宝出来，我把我的糖分给他一半。”
沈文琅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温水泡过，又软又暖。他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高途，下巴抵在他肩上：“你看，我们乐乐多懂事。”
高途靠在他怀里，看着乐乐趴在床边，拿着绘本给“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声音奶声奶气的，却格外认真。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其实我没那么娇气。”高途轻声说，“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我们乐意。”沈文琅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看着你和宝宝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乐乐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故事，说等小宝宝出来，要带他去公园喂鸽子，要教他折小船。高途听着，忽然觉得，怀孕的辛苦好像都被这些细碎的温暖冲淡了。
有沈文琅这样紧张兮兮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爱人，有乐乐这样懂事贴心的小棉袄，就算孕期再辛苦，好像也值得了。
他低头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宝宝，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呢。等你出来，我们就是四口之家了，一定会很热闹，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