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言推开叶庭秋办公室门的时候，就看到她蜷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他几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抽走她的手机，直接按熄了屏幕，反扣在茶几上。
“哎你……”
“别看了。”
“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路知言在她身边坐下，手臂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除了给自己添堵，还能有什么用？一群乌合之众，人云亦云。”
“听我的，工作室这边先放一放，我让人订机票，你去外面散散心，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
“不去。干嘛要躲？显得我心虚似的。”
叶庭秋从他怀里挣出来，坐直身体。
“你不觉得这波黑来得太巧、太密集了吗？一环扣一环，跟排好了剧本似的。这绝对不是普通网友跟风，背后肯定有人搞鬼。”
“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会不会是这次比赛的竞争对手，没拿到奖，心里不平衡，故意阴你？”
“我也不知道。但能搞出这么大阵仗，能量肯定不小。而且时机选得太毒了，想趁我热度最高的时候，一把把我摁死。”
“我已经让公关团队联系平台那边删帖降热度了，很快就能压下去。”
“删帖？”叶庭秋猛地扭头看他。
“路知言你别乱来！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删帖，不是正好落人口实，坐实了我‘心里有鬼’吗？”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泼脏水吧？”
“当然不能。舆论战，光堵嘴没用，我要揪出背后搞鬼的人，把他们泼在我身上的脏水一点不剩地泼回去！这种大规模、有组织的诽谤，够他们喝一壶的。”
路知言看着她迅速从打击中恢复理智，甚至燃起了斗志，心里那点担心变成了骄傲。
他点头：“追究到底是肯定的！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我已经联系李泽铭了，他说……”
叶庭秋一听“李泽铭”的名字，表情瞬间有点不自然。
“李泽铭？不用麻烦他了吧？我……我可以找别的律师。”
路知言没察觉到她细微的抵触，理所当然地说：
“麻烦什么？他是我兄弟，不用见外。而且言晟和明理有合作，知根知底，交给他们我放心。虽然李泽铭不在，但他答应会安排所里打这类官司的王牌律师接手。律师待会儿就过来碰情况。”
叶庭秋张了张嘴，想把康宁和李泽铭那档子事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是她的麻烦，没必要把闺蜜的隐私扯进来。
而且明理律所的专业能力确实是顶尖的，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反驳，只好压下心里那点别扭。
“行吧……那先这样吧。”
约莫半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小文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前面一位是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干练女性，穿着利落的套装，眼神精明。
后面跟着个更年轻些的男生，提着公文包，像是助理。
为首的女士上前一步，微笑着伸出手，姿态专业得体。
“叶小姐，路总，我是明理律师事务所的冯静，主要负责您这次的案件。这位是我的助理律师，张阳。”
叶庭秋和二人分别握了手。
“冯律师，张律师，辛苦你们跑一趟。”
“您客气了，这是我们的分内工作。”
冯静边说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
“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叶庭秋看着她专业利落的样子，心里的抵触稍微减轻了一点。
她点点头：“好。”
冯静条理清晰地开始分析：
“目前针对您的指控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作品抄袭、奖项运作以及个人私德。我们需要分块处理，固定证据，准备法律文书。”
“关于抄袭的指控，我建议您这边可以准备一份专业的作品比对说明，阐述您的创作理念、灵感来源以及与所谓‘被抄袭’作品的本质区别。必要时，可以邀请艺术评论家或策展人出具专业意见。这在法律上和舆论上都非常有利。”
叶庭秋点头：“这个我来准备，没问题。”
“关于奖项运作的质疑，属于典型的‘谁主张，谁举证’。他们拿不出路氏集团或您本人与索拉里斯评委之间存在不正当利益往来的证据，就是诽谤。我们可以要求他们公开举证，否则就发律师函，追究法律责任。”
“至于那些关于您个人感情的造谣，这些都可以以侵犯名誉权、诽谤罪提起诉讼。我们会尽快对网络上传播最广、影响最坏的几个营销号和造谣账号进行证据保全。”
叶庭秋点了点头：“就按您说的办。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告诉我。证据我有保留，论坛的帖子，还有营销号的搬运，我都截屏、录屏了。
“太好了，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
她又转向路知言：“另外，路总，关于您和叶小姐的恋情被恶意关联到商业运作，如果对路氏声誉造成影响，我们也可以一并考虑应对策略。”
路知言摆摆手：“路氏这边我会处理，先集中火力把她的问题解决干净。”
“明白。”冯静合上电脑，“正式的声明我们负责起草，定稿后会发您过目，最快今晚就能发布第一波。”
叶庭秋沉吟片刻，又问道：“冯律师，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有没有可能查到？”
冯静推了推眼镜：“我们会尝试追踪第一批发布不实信息的账号Ip和信息源，并要求相关平台提供账号背后的实名注册信息。但这类调查需要一点时间，而且某些隐蔽性高的操作，追踪难度会比较大。”
“尽力去查。需要什么资源，调动什么人脉，直接跟我说。费用不是问题。”路知言语气果断。
“明白，路总。”冯静点头，“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后续我们随时沟通。”
送走律师，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路知言去接一个工作电话，叶庭秋独自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她拿起手机，点开和康宁的对话框，犹豫着输入：
「宁宁，有件事得跟你说下。路知言找了明理律所的人来处理这次的事。」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介意，我可以让他换一家。」
消息发出去，她有点紧张地等着回复。
没过多久，康宁的消息就回了过来：「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傻不傻啊你！」
紧接着又是一条：「李泽铭是李泽铭，明理是明理。他们律所的专业能力摆在那儿，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心里有什么芥蒂，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叶庭秋：「我是怕你看到他们律所的人，心里不舒服。」
康宁：「放心吧宝，我和他那点破事已经彻底翻篇了。都说清楚了，以后就当普通朋友处呗。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保护自己，打赢官司，别管那些有的没的。」
她还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别有心理负担。再胡思乱想，我去你工作室骂你哦！」
叶庭秋终于松了口气，嘴角也弯了起来。
她回了个“跪谢大佬”的表情：「知道了！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