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不是装备差距，不是技术差距，是战术和心理上的完败。
王一瑶那女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散开游走、骚扰试探、逼他分心保护龙、然后趁他改变战术时偷袭治疗、最后集火秒龙——每一步都算得死死的，把他吃得透透的。
这种被人完全看穿的感觉，比输比赛更让他难受。
他打开好友列表，找到那个置顶的Id。
【神秘商人】。
“在？”他发消息。
过了几分钟，对方回复：“恭喜输比赛。”
永恒之心脸一黑：“少废话。瑶光的底细，查清楚没？”
“查了一部分。”神秘商人回复，“王一瑶，现实身份暂时不明，但游戏内行为模式分析显示，她有极强的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疑似有专业电竞背景。瑶光公会成员构成复杂，但核心层凝聚力极强。”
“还有呢？”
“还有……”神秘商人顿了顿，“我收到消息，有人开始关注她了。”
“谁？”
“不该问的别问。”神秘商人语气冷淡，“你只需要知道，王一瑶现在很‘显眼’。显眼到……可能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永恒之心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想报复，最好抓紧时间。”神秘商人说，“等她真正进入某些人的视线，你就没机会了。”
说完，他下线了。
永恒之心盯着那个灰色的Id，眼神阴晴不定。
报复？
当然要报复。
但不是现在。
他关掉聊天窗口，调出比赛录像，又开始一遍遍重看。
这次，他不再看雏龙被集火的片段，而是看瑶光散开游走时的队形变化，看王一瑶指挥时的时机选择，看瑶光成员之间的配合细节。
越看，他的心就越沉。
这支队伍……成长速度太快了。
快得让他心惊。
必须想办法遏制。
他打开公会仓库界面，开始盘点库存。
材料、装备、金币、稀有道具……永恒国度毕竟是老牌公会，底蕴还是有的。
“王一瑶，”他低声自语，“咱们走着瞧。”
王一瑶下线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摘下头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游戏里的狂欢持续到半夜，她陪着喝了几轮，又被拉着分析了好几场，其他公会的比赛录像，这会儿脑子嗡嗡作响。
但睡不着。
那个乱码Id的警告，像根刺一样扎在她心里。
她起身倒了杯水，走到窗边，窗外城市灯火通明，夜空看不到星星，只有一层朦胧的光晕。
观察者……女神计划……
这些词，她前世从来没听说过。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因为瑶光的崛起，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
她想起付豪手指的颤动，想起医生说的“神经反应在恢复”。
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王一瑶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不是闹钟，是银行短信。
【您尾号3476的储蓄卡转入100,000.00元，当前余额101,287.36元。转账附言：联赛奖金分成】
十万块。
她盯着屏幕上的数字，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
联赛奖金分成——对了，公会联赛十六强开始就有奖金池了。
瑶光打进八强，按照赛制，光基础奖金就有八万。再加上她在比赛中的“表现分”额外加成，凑个整十万，合理。
合理是合理，但真看到这笔钱到账，感觉还是不一样。
前世她身家几十亿，十万块连零花钱都算不上。
但这一世……这是她重生以来，靠自己挣到的第一笔大钱。
她盯着余额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窗外阳光很好，洒进房间里，暖洋洋的。
王一瑶起床洗漱，换了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还有着年轻人的朝气，但眼神却沉稳得不像这个岁数的人。
两世为人，加起来快五十年的阅历，都藏在这双眼睛里。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七八声才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疲惫的女声：“喂？”
“妈，”王一瑶说，“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陡然提高：“瑶瑶？你怎么……怎么想起给妈打电话了？”
语气里有惊讶，有欣喜，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王一瑶心里一酸。
这一世的母亲李秀兰，是个典型的普通妇女。
丈夫出轨，家庭破碎，自己没工作，靠着打零工拉扯女儿长大。
“妈，”她尽量让声音轻快些，“我最近赚了点钱，想回去看看你。”
“赚钱？你做什么了？别是被人骗了吧？”李秀兰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打游戏赚的，正规比赛奖金。”王一瑶解释，“十万块。”
“十万？！”李秀兰倒抽一口冷气，“瑶瑶，你、你可别吓妈……”
“真的。”王一瑶笑了，“我下午就回去，你在家等我。”
挂了电话，她简单收拾了东西，背上包出门。
这一世的家在城郊老小区，公交车要坐一个多小时。车上人不多，王一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她对这个家的记忆很模糊。前世她二十岁就搬出去自己住了，之后很少回来。
父亲王建国在她高中时出轨，跟一个年轻女人跑了，偶尔回来就是找母亲要钱。
母亲李秀兰性格软弱，一次次给，一次次悲伤。
这样的家庭，她前世选择了逃离。
但现在……
公交车摇摇晃晃，终于到站。
王一瑶下了车，走进熟悉又陌生的小区。
老旧的六层楼，墙皮斑驳，楼道里堆着杂物，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
她家在四楼。
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
李秀兰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家居服，头发随便扎在脑后，脸色憔悴。
看到王一瑶，她眼睛一亮，但又很快黯淡下去，眼神躲闪：“瑶瑶来了……快、快进来。”
屋里很小，两室一厅，加起来不到六十平米。
家具都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空气里有股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掩盖不住更深处陈腐的气息。
“坐、坐。”李秀兰手忙脚乱地给她倒水，“家里乱，你别介意……”
“妈，”王一瑶拉住她的手，“别忙了，坐。”
李秀兰这才坐下，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眼睛偷偷打量王一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