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敖那焚尽万物的蚀天魔爪,裹挟着本体意志与蚀天毒火的本源凶威,撕裂苍穹,如同灭世陨石般朝着刚刚开启的虚境旋涡与众人狠狠抓下!恐怖的威压让雪峰颤抖,冰湖崩裂!
柳湘莲倾尽神力构筑的墨绿屏障,连同姬黄的刀罡、黛瓃的天蚕丝网、柏山的斧影、阿离的镜影棱盾,在魔爪面前如同纸糊般剧烈扭曲、呻吟!云娘洒出的药粉在黑炎中瞬间气化!众人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鲜血狂喷,重重砸在龟裂的冰面上!
蚀天魔爪只是微微一顿,便带着更加暴虐的凶威压下!七彩与幽蓝交织的虚境旋涡光芒急剧黯淡,空间通道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在劫难逃之际!
“等等!带我去!”
一道清冽如冰泉、却带着不容置疑决绝的女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清晰地响起在混乱战场的边缘!
众人惊愕望去!
漫天飞雪与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沈清歌不知何时竟出现在冰湖边缘!她穿着那身月白色的银狐裘袄,大红皮裙,发丝在狂风中飞舞,清丽的脸庞沾着雪沫,却毫无惧色。
她手中紧握着一枚造型古朴、非金非玉、刻满玄奥符文的令牌!令牌正散发着微弱却异常坚韧的乳白色光晕,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竟将靠近她的狂暴能量乱流和蚀天黑炎的余烬都排斥在外!
她迎着柳湘莲震惊的目光,再次斩钉截铁地喊道,声音在风雪的咆哮中异常清晰:“我知道虚境里的路!我能帮你们找到‘生息泉’!带我去!否则,凭你们现在的状态,就算进去了,也找不到碎片,更过不了被污染的‘寂灭回廊’!”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柳湘莲身上,清澈的眸子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然和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胡闹!回去!” 柳湘莲目眦欲裂,碧绿竖瞳中熔金之色狂涌,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本源震荡,嘶声怒吼。他不想连累她!烈敖的恐怖远超她的想象!虚境更是吉凶难测!
然而,就在他愤心怒吼的瞬间,头顶的蚀天魔爪再次压下数丈!墨绿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虚境旋涡的光芒几近熄灭!
“没时间了!” 黛瓃看着手中剧烈震颤、七芒星水晶疯狂闪烁的罗盘,又看向沈清歌手中那枚散发着古老而熟悉气息的令牌,福至心灵!她猛地将手中融合了红玉之力与归墟寒晶之力的七彩幽蓝光流,分出一股,射向沈清歌手中的令牌!
嗡——!
令牌仿佛被激活!乳白色的光晕瞬间大盛,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柱,精准地注入到即将崩溃的虚境旋涡之中!原本黯淡的七彩幽蓝旋涡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光芒骤然稳定、扩大!那股古老的空间波动瞬间增强了数倍!
“走!” 姬黄当机立断!他强忍伤痛,左手抓起离他最近的雁子和云娘,右手骨刀在地面一撑,借力猛地冲向那稳定下来的旋涡!
“柏山!阿离!” 柳湘莲见状,知道已无法阻止。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愤怒,有担忧,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他不再犹豫,墨绿色神力一卷,裹住重伤行动不便的柏山和阿离,紧随姬黄之后,冲向旋涡!
黛瓃则冲向沈清歌!天蚕丝卷住她的腰肢,红玉光芒护住两人。“抓紧我!” 黛瓃喊道,带着她一同冲向那光怪陆离的入口!
“蝼蚁!休走!” 空间裂缝中传来烈敖暴怒到极致的意念咆哮!蚀天魔爪猛地加速,狠狠抓向最后方的黛瓃和沈清歌!
就在那燃烧着蚀天黑焰的巨爪即将触及的刹那!
沈清歌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奇异力量的精血喷在手中的令牌上!
“以吾之血,奉蚕神之志!封!”
嗡——!
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白光!一道巨大的、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乳白色光盾瞬间在入口处张开!光盾之上,隐隐浮现出一只巨大、圣洁、由无数光丝构成的蚕影虚像!
轰隆——!!!
蚀天魔爪狠狠抓在光盾之上!足以焚山煮海的黑炎与恐怖巨力疯狂冲击!光盾剧烈波动,符文明灭不定,蚕影虚像发出一声悲鸣般的清啸!但,它竟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击!为黛瓃和沈清歌争取到了最后一丝时间!
“噗!” 沈清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下去。令牌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黛瓃趁机全力催动,带着沈清歌,如同两颗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没入那七彩幽蓝、光怪陆离的旋涡之中!
轰——!
就在她们身影消失的瞬间,光盾轰然破碎!蚀天魔爪狠狠抓在空处,将那片冰湖彻底轰成一个巨大的、燃烧着黑焰的深坑!空间裂缝中传来烈敖不甘到极致的怒吼,最终缓缓闭合。只留下雪峰之巅一片狼藉的战场和肆虐的余烬。
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塞进万花筒的强烈眩晕感过后,众人重重地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眼前的世界,光怪陆离,颠覆了所有认知!
天空在脚下流淌着七彩的霞光,如同倒悬的河流。脚下踩着的,是凝固的、如同镜面般倒映着上方景象的“大地”,能看到扭曲的雪山轮廓和破碎的铅云。
巨大的、断裂的山峰如同悬浮的岛屿,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倒置,有些甚至“生长”在头顶的“天空”里。冰川不再是河流,而是一道道凝固在空中的巨大冰瀑,散发着幽蓝的光芒。
光线在这里被扭曲、折射,形成无数跳跃的光斑和迷离的光带。空气粘稠,带着一种陈旧的、如同尘封古卷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腐朽感。
唯一能确定方向的,是黛瓃手中罗盘上,七芒星水晶正散发着稳定的光芒,指向这片颠倒世界的深处。
“这里…就是昆仑墟的倒影?” 雁子捂着嘴,看着脚下流淌的“天空”,小脸满是震撼。
“虚实夹缝…果然名不虚传。” 姬黄挣扎着站起,警惕地环顾四周。他肩胛的青疤传来持续的温热感,提醒着他此地潜藏的危险。
“咳咳…” 柳湘莲也站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嘴角还残留着金色的血痕。他碧绿的竖瞳扫过这片奇异的世界,最终,冰冷而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被黛瓃扶着的、气息萎靡的沈清歌身上。
“沈小姐,”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现在,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了?那令牌,那光盾,还有…你为何知道‘生息泉’和‘寂灭回廊’?”
他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跟来?若不说清楚…” 他指尖缭绕起一丝危险的墨绿神光。
沈清歌擦去嘴角的血迹,迎着柳湘莲冰冷审视的目光,清冷的脸上没有畏惧,只有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和淡淡的哀伤。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举起手中那枚光芒黯淡的古朴令牌。
令牌非金非玉,触手温润。正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昂首吐丝的天蚕,线条古老而神圣;背面,则是繁复的星图与云纹,中心处,赫然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圆润、散发着微弱七彩光晕的碎片!那气息,与黛瓃罗盘中的天蚕碎片同源,却更加内敛!
“这是…” 黛瓃看着那碎片,失声惊呼。
“第九块天蚕碎片” 沈清歌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或者说,是它的‘钥匙’与‘信物’。”
她环视众人震惊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清泠的声音在颠倒寂静的虚境中缓缓流淌,揭开了尘封的血泪往事:
“我的先祖,并非凡人,而是蚕神大人座下,最忠诚的‘织影使’之一。当烈敖联合四大凶兽发动叛乱,偷袭蚕神大人时…蚕神大人自知难逃大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毕生心血与神识所化的九块天蚕碎片,打入了她最信任的9位弟子的眉心。我的先祖母,便是其中之一。她在蚕神殿是‘织影使’。”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哀伤,仿佛穿透了时空:
“蚕神大人赋予先祖母的使命,便是带着她守护的那块碎片,利用‘织影使’穿梭虚实的特殊能力,潜入这昆仑墟的‘倒影虚境’——这片连烈敖都难以轻易触及的夹缝之地,将碎片藏匿于虚境最核心、唯有蚕神信物才能开启的‘生息泉’眼之中。”
“先祖母历经千辛万苦,摆脱了烈敖爪牙的追杀,终于成功潜入虚境,完成了使命。
为了隐藏身份,他在昆仑山下和凡人结婚,生下我的父亲。她将令牌当作玩具,总是放在父亲的襁褓里,她本欲带着一家人在此隐居守护,等待天命所归之人…然而…”
沈清歌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烈敖…那个魔鬼!他虽未能阻止蚕神大人将碎片分散,却从未放弃寻找!他在归墟海眼追杀九头蛇将军未果,夺取水晶球失败后,便将目标转向了守护碎片的使者!”
“他不知用了什么恶毒的方法,竟锁定了先祖母的大致方位!他无法真身降临虚境,却派出了最强大的混沌祭司投影,率领无数被污染的凶兽爪牙,在虚境外围布下天罗地网,最终…他找到了先祖母!”
“混沌祭司用尽酷刑,以祖父和当时尚在襁褓中的父亲的性命相胁,逼迫先祖母说出碎片的具体位置和开启‘生息泉’的方法…” 沈清歌闭上眼,清泪无声滑落,“先祖母…她为了完成蚕神大人的托付,为了保护最后的血脉…她选择了…”
画面仿佛在众人眼前展开:风雪交加的悬崖边,浑身是伤,衣衫褴褛却神情决绝的妇人,看着被凶兽爪牙挟持、哭喊的丈夫和襁褓中的婴儿,眼中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无边的慈爱。
她对着混沌祭司的投影,用尽最后力气嘶喊:“蚕神大人的意志…永不磨灭!碎片…就在虚境!但你们…休想得到!” 话音未落,她猛地挣脱束缚,纵身跃下了万丈冰渊!身影瞬间被风雪吞没!
“祖母临死前,用‘织影使’最后的秘法,将开启‘生息泉’的钥匙——这枚镶嵌着第九碎片信息的令牌,以及关于虚境的部分记忆和警告,隔着风雪,烙印在了祖父的脑海中…”
沈清歌抚摸着令牌,指节发白,“祖父抱着年幼的父亲,在蚕神大人遗留的最后一丝庇护下,侥幸逃脱了追捕,从此隐姓埋名,躲入北辽镇,一边抚养父亲,一边等待…等待预言中手持碎片、能感应并净化污染的天选之人出现,完成祖母和蚕神大人的遗志。”
她看向黛瓃手中的罗盘,又看向姬黄肩胛处那散发着微温的青疤:“当你们离开北辽镇去归墟海眼时,我们大致确定了你们的身份。
当你们带伤归来,带着归墟的气息,带着七块碎片共鸣的波动…父亲和我,就确定了。你们,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那烈敖…” 黛瓃想起冰湖上的袭击。
“他最终还是找到了虚境的入口。” 沈清歌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虽然他被虚境的规则所限,真身无法进入,也无法直接获取碎片。但他…他用蚀天毒火,污染了虚境的核心区域,尤其是通往‘生息泉’的必经之路——‘寂灭回廊’!碎片被污染,力量变得狂暴而危险,生息泉也濒临枯竭。这也是为什么,没有我带路,没有这枚令牌钥匙,你们就算进来了,也寸步难行,甚至可能被狂暴的碎片之力反噬,或是迷失在污染的寂灭回廊中,化为枯骨!”
她看向柳湘莲,眼神复杂:“我并非冲动。守护碎片,指引天选之人,是我沈氏血脉背负了300年的使命。只有我,知道避开污染最严重区域的小径,知道如何利用令牌安抚被污染的碎片,最终开启生息泉。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宿命。”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而且…你们伤得太重…尤其是你,神力本源未复,虚境中危机四伏…”
柳湘莲沉默了。
他眼中的冰冷与怒火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敬意与怜惜。他看着沈清歌苍白却坚定的脸,看着她手中那枚承载着血泪与使命的令牌,仿佛看到了那位纵身跃下冰渊的刚烈身影。
他想起沈清歌那神乎其技的医术,想起她对神源之伤的了解,想起那些记载着上古秘闻的典籍…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缓缓走到沈清歌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虚境扭曲的光线。他伸出手,不是质问,而是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
“傻瓜…” 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使命再重,命只有一条。下次…不许再这样拼命。” 他没有说“谢谢”,但这句带着责备的关心,比任何感谢都更重。
沈清歌身体微微一颤,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看着他那双深邃如渊、此刻却映着自己倒影的碧绿竖瞳,心中那冰封的角落,悄然融化。她轻轻低下头,耳根泛起一抹微红,低低地“嗯”了一声。
姬黄看着这一幕,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他拍了拍黛瓃的肩膀,示意她收起罗盘。“此地不宜久留。沈姑娘,接下来,如何走?”
沈清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重新恢复了清冷理智的模样。她举起令牌,令牌上镶嵌的第九碎片核心散发出微弱的七彩光晕,与黛瓃罗盘中的七芒星水晶产生了共鸣。
她指向虚境深处,一片悬浮在倒置天空中的、由巨大扭曲冰晶构成的、散发着不祥暗紫色雾气的山脉轮廓。
“那里,就是‘寂灭回廊’的入口。烈敖的蚀天毒火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我们必须穿越它,才能抵达虚境核心的‘生息泉’。” 她的眼神无比凝重,“令牌能为我们指引相对安全的路径,压制部分污染,但无法完全隔绝。大家务必紧跟我,收敛气息,随时准备战斗。回廊之中,不仅有残留的污染之力,恐怕还有…烈敖留下的看守!”
“不怕”!瓃说,她将羲和遗境风玄长老给的叶子一人分一片,增强抵抗力。
众人神色一凛,纷纷握紧了武器。姬黄的玄铁刀与骨刀发出低鸣,柏山的开山斧寒光闪烁,阿离的镜影战甲表面流光隐现,黛瓃将红玉握在掌心,天蚕丝蓄势待发臂上的灵枢也整理好。云娘检查着毒囊和药囊,雁子也握紧了云娘给她防身的一把淬毒匕首。
柳湘莲走到沈清歌身边,墨色的大氅无风自动,一丝墨绿神光在掌心流转。“带路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我倒要看看,烈敖在这鬼地方,留下了什么‘惊喜’。”
沈清歌点点头,令牌的光芒在前方投射出一条若隐若现的、蜿蜒曲折的乳白色光径,通向那片被暗紫雾气笼罩的、如同巨兽獠牙般的冰晶山脉。
一行人,带着伤痕与使命,踏入了这虚实倒错、危机四伏的“寂灭回廊”。他们的目标,是虚境深处的生息泉,是那被污染的第八块天蚕碎片,更是蚕神与无数守护者用生命扞卫的、重现天衣荣光的希望之火。而烈敖的阴影,如同那弥漫的蚀天黑雾,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