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山的崩塌比预想中更快、更剧烈。
失去了关键节点的支撑和能量输送，那一大块区域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烂肉。
在低沉的轰鸣和粘液喷溅声中，轰然向内垮塌下去。
大块大块失去活性的腐肉脱落、砸进下方涌出的粘液“沼泽”中，溅起恶心的浪花。
坍塌的范围不断扩大，连锁反应使得肉山靠近道路的一侧整体都开始倾斜、解体。
短短几十秒内，这座堵塞道路的庞然大物，便在众人面前土崩瓦解。
化作了一大滩覆盖了小半条街道的、不断冒着气泡和刺鼻白烟的腐臭糜烂物。
林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原本的计划是快速打开通路。
但眼前这滩不断扩散、冒着毒烟、腐蚀着地面的糜烂物，显然比那休眠的肉山更加危险和棘手。
提灯光晕边缘，能清晰看到这些暗色液体正如同有生命的潮汐般，缓缓但持续地向着道路两侧和缺口后方蔓延。
所过之处，地面冒出更浓的白烟。
“不行，过不去。”
医生立刻断言，他指着那些冒着气泡、颜色诡异的粘液。
“腐蚀性太强，而且可能释放有毒气体。
强行通过，即使不被腐蚀，吸入过多毒气也足以致命。
自行车轮胎也扛不住这种腐蚀。”
玫已经收起了攻击姿态，目光冰冷地扫过那滩不断扩大的“死亡沼泽”。
又看向两侧黑暗的废墟。
“我们只能绕路，没得选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
四人立刻调转车头，沿着来路快速后撤，远离那片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腐蚀区。
直到退出一段距离，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和隐约的眩晕感才减弱了一些。
再次来到右边那条堆满杂物的狭窄巷口。
之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借着提灯光仔细打量，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巷子不宽，最多容两三人并行。
但里面几乎被各种破烂家具、坍塌的广告牌、以及各种生活垃圾塞得满满当当。
一直堆到近两人高，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而且这些东西堆积得极不稳固，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引发新的坍塌。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垃圾山，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清理这里的话，耗时太久，动静也大。”
玫冷静分析着。
“而且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林凡的感知在巷子深处扫过，除了垃圾和老鼠，暂时没发现大型威胁。
但那种堆叠物的不稳定感，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强行清理，很可能引发坍塌，把自己埋进去。
“我们不走这边。”
林凡当机立断，没有犹豫。“再去看看左边，或者找到别的连接通道。
总比在这里硬撼这堆垃圾或者冒险穿过毒池强。”
没有更好的选择。
队伍再次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一段。
然后拐入左边那条之前被判断为“死胡同”的狭窄巷道。
巷子比想象的更窄，地面凹凸不平，堆积着碎砖和杂物。
两侧的墙壁高耸，是两栋半塌居民楼的外墙。
许多窗户黑洞洞地敞开着，仿佛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提灯的光晕只能照亮前后一小段路，光线在墙壁上投出巨大而扭曲的阴影，更添压抑。
林凡打头，感知全力张开，警惕着每一个窗口和屋顶的阴影。
玫紧随其后，手弩平举。
医生和黑子推着两辆自行车，艰难地在瓦砾中穿行。
车轮不时卡住，需要用力抬起。
“这路……能通吗？”
黑子喘着气，小声问。
“不知道，但必须试试。”
林凡沉声道，他的感知沿着巷道向前延伸。
巷道在几十米后果然被一堆垮塌的楼板和断裂的混凝土梁彻底堵死，形成了一个真正的死胡同。
但在堵死点的右侧，墙壁似乎有一个不规则的缺口。
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或爆炸撕裂的，后面有空间。
林凡分享着自己看到的信息。
“过去看看，你们小心脚下，上面可能有松动的砖石。”
众人小心地挪到那处缺口前。
缺口不大，形状不规则，边缘是参差不齐的砖石和裸露的钢筋。
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提灯光从缺口照进去，里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
像是一个小院子的废墟，堆着些破烂家具和废弃的花盆。
地面是泥土，长着些早已枯死的、被孢子和黑暗侵蚀成黑色的植物残骸。
院子的另一头，似乎通向另一条更宽的通道。
“有路。”
黑子眼睛一亮。
林凡的感知穿过缺口，探入院内那个破败的小空间。
二十多米半径内，景象清晰。
一个约篮球场大小的院落。
地面是板结的泥土，散落着朽烂的木架、生锈的铁桶和几个破碎的花盆。
院墙另一头，确实有一道低矮的、半塌的砖石拱门，通向另一条巷道。
院内没有活动的热源。
只有几只受惊的、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在枯死的植物根茎间快速爬走。
“里面安全，是个废弃的小院，有路通出去。”
林凡收回感知，低声道。
“我们过去，注意缺口边缘锋利，别刮到。”
林凡将长矛和背包先递过缺口。
自己则压低身体，侧着身，小心翼翼地从那个不规则的墙洞中钻了过去。
粗糙的砖石边缘擦过防护服，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林凡钻过墙洞，在小院中站稳，迅速扫视四周。
提灯的光芒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照亮了那些枯死的植物和散落的杂物。
空气沉闷，带着泥土和腐朽木头的味道，但至少没有那种甜腻的尸臭。
他朝墙洞另一边低声道：“安全，把东西递过来，人一个个过，小心点。”
……
很快，四人重新聚拢在这废弃的小院里。
两辆自行车因为洞口太小，被留在了墙的另一边，藏在一处断墙的阴影下。
失去了载具，速度会慢些。
但好消息是，距离目标——那座废弃的机械加工厂，已经不远了。
步行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