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傅承聿的车驶入兰亭会所的地下停车场。
他坐在后座，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抹未散的暗红，泄露了下午在酒店那场激烈情事留下的痕迹以及，某些更复杂的情绪。
车子停稳。
陈铭从前座回头，低声汇报：“傅总，秦震已经到了，在松涛厅。江小姐在休息室等着。”
傅承聿“嗯”了一声，推门下车。
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他走进直达顶层的专属电梯，陈铭紧随其后。
电梯上升时，傅承聿对着镜面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从容，姿态冷峻，又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傅氏总裁。
只有他自己知道，西装内袋里那个私人手机，此刻正沉默地躺着。
从下午林姝离开酒店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她没有发任何信息。
没有“到了”的报备，没有“哥哥在做什么”的撩拨。
傅承聿盯着电梯金属壁上倒映的自己，眼底墨色翻涌。
她故意的。
那个女人，永远知道怎么让人忘不掉。
电梯到达顶层。
门开，傅承聿收敛了所有情绪，迈步走出。陈铭快步跟上，低声说：“江小姐在右手边第一个休息室。”
傅承聿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休息室。
推开门。
江晚姝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礼服、是他让人准备的，款式与林姝晚宴那条有几分相似，但更柔美，更符合替身该有的温顺气质。
颈间戴着那条项链，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承聿。”她站起身，脸上绽开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全是仰慕和期待。
傅承聿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
白色礼服，钻石项链，精心打理过的妆容。
像。
但不够像。
林姝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林姝的眼神永远是清醒的，带着算计的，即便在情动时也保留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准备好了？”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嗯。”江晚姝点头，走上前轻轻挽住他的手臂，“今天……很重要吗？”
傅承聿垂眸看了她一眼。
“嗯。”他说，“很重要。”
江晚姝的脸颊微微泛红，更紧地贴着他：“我会好好表现的。”
傅承聿没说话，只是带着她走出休息室，朝松涛厅走去。
走廊里铺着厚重的地毯，脚步无声。
江晚姝挽着他的手臂，小声说：“承聿，我今天……好看吗？”
傅承聿的视线落在前方，声音没什么起伏：“好看。”
两个字，简短，敷衍。
但江晚姝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眼睛更亮了：“那你……喜欢吗？”
这次，傅承聿停下了脚步。
他侧过头，看向她。灯光下，这张酷似林姝的脸上满是期待和小心翼翼的讨好。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宠物，等待着主人的抚摸和肯定。
傅承聿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颈间的项链。钻石冰凉。
“喜欢。”他说，声音很低，“所以今晚，要听话。”
江晚姝的脸瞬间红了，用力点头：“我会的。”
傅承聿收回手，继续往前走。
眼底一片冰冷的平静。
听话。
听话地成为他计划里的那颗棋子。
听话地……被利用，被抛弃。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只是这一次，是他亲手操控这一切。
走到松涛厅门口，侍者恭敬地拉开厚重的雕花木门。
厅内灯火辉煌，已经坐了不少人。主位上，秦震正端着酒杯与旁边的人交谈，见到傅承聿进来，目光立刻扫了过来。
那目光先落在傅承聿身上，带着审视和某种居高临下的玩味。
然后，落在了江晚姝身上。
停留的时间，比在傅承聿身上更长。
傅承聿清晰地捕捉到了秦震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近乎掠夺的光。
很好。
鱼儿看见饵了。
“秦叔。”傅承聿走上前，语气恭敬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好久不见。”
秦震放下酒杯，哈哈大笑：“承聿来了！坐，坐！”
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江晚姝，意味深长地问：“这位是？”
傅承聿侧身，手轻轻搭在江晚姝腰后，动作看似亲密，实则透着掌控的意味。
“江晚姝。”他介绍得简短，“晚姝，这位是秦董事长。”
江晚姝微微欠身，声音轻柔：“秦董事长好。”
秦震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的兴趣更浓了。
“江小姐……”他拖长了语调，“有点面熟啊。”
江晚姝有些紧张地看了傅承聿一眼，才小声说：“秦董事长说笑了，我……我第一次见您。”
“是吗？”秦震笑，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坐吧，别站着。”
傅承聿带着江晚姝入座。
席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秦震几次将话题引向江晚姝，问她在哪里工作，平时喜欢什么，语气里的试探和兴趣毫不掩饰。
江晚姝有些招架不住，频频看向傅承聿。
傅承聿只是平静地替她挡酒，偶尔在桌下轻轻拍拍她的手，动作温柔，眼神却深不见底。
他在等。
等一个时机。
手机在西装内袋里震了一下，很轻，但傅承聿握着酒杯的手指瞬间收紧。他面不改色地侧身，借着给江晚姝夹菜的动作，左手自然地探入内袋。
指尖触到冰冷的屏幕。
他拿出来，在桌下解锁。
屏幕的光在暗处亮起。
偷偷看。
只有三个字。
傅承聿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打出这三个字时的表情，唇角一定带着那种若有若无的、掌控一切的笑。看什么？看他如何把江晚姝推出去？看他如何在秦震面前演戏？
手机屏幕暗下去，傅承聿将它放回口袋，动作流畅自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端起酒杯，与旁边的人碰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酒局正酣，秦震正拉着江晚姝的手说要给她看相。
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不是一下。
是连续三次，短促而密集的震动，视频文件的特殊提示。
傅承聿的呼吸沉了一瞬。他放下酒杯，对秦震微微颔首：“失陪一下，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