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棠挑眉看着他，“除非什么？”
“除非他是猎鹰基地的领导层。”
“基地不比其他作战单位，兰城军区的刀尖就是猎鹰基地，基地的所有正式队员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特殊人才，一个能做到领导层的队员，且还要带队出任务，说明，这任务是机密任务。”
“继续。”
“嘶……”徐元韬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这，可不能再猜了。”
“再猜下去就有点危险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少有的严肃。
再猜下去，就触及到不该触碰的边界了。
他看向夏如棠，目光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浮渣，“你可以啊，藏的挺深。”
“有这种背景，你还心甘情愿待在炊事班？”
“他有那个能力，一句话的事儿，就能让你从炊事班……”
徐元韬突然想到什么，“哦，想起来了，他就是在背后保你的那个人吧？”
徐元韬恍然大悟，“难怪呢，我说谁这么费力不讨好呢，你们这关系，倒是也理所当然。”
他说这话时，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为夏如棠感到高兴，她找到了一个既懂得欣赏她，又能够保护她的人。
另一方面，却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仿佛自己刚刚发现的宝藏，原来早已被人妥善珍藏。
徐元韬把烟蒂往地上一弹，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他脚尖碾着烟蒂转了两圈，“说真的，夏如棠，我其实对你挺有好感的。”
夏如棠倒是有些意外，“你对我有好感?”
徐元韬看向她，“你这什么表情?”
“我一个大好男儿，青春懵懂不很正常?”
“我以为，你不喜欢女人。”
徐元韬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这世上男人都糟糕成什么样儿了?软软香香的女人我不喜欢，我去喜欢男人?我脑子又没被大炮轰过！”
他打小在大院长大，自然听过不少密辛。
有些兵哥在军营待久了，空虚寂寞难耐，所以有人就凑在一起搭个伴聊以慰藉。
退伍转业之后，就各自奔前程。
但他属实没想到，夏如棠脑子里会想这些。
“恐同即深柜。”
“啊?”
夏如棠但笑不语。
徐元韬总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略略皱眉，“恐同是什么?”
“深柜又是什么?”
“啥意思？”
“夏如棠，你把话说明白，别跟我打哑谜！”
他是真懵。
真的不懂夏如棠嘴里的深柜是啥新鲜词。
但他隐约觉得夏如棠在拐着弯骂他脑子有病。
但他又没证据。
夏如棠知道他不懂。
当下倒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没别的意思。”
“喜不喜欢男人，跟喜不喜欢女人，本就不冲突。”
“这句话一般是指，急着把喜欢男人当成洪水猛兽的，有时候反而在害怕自己心里藏着点不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恐同即深柜的意思。”
夏如棠看着徐元韬越皱越紧的眉头，补充道，“我不是说你一定是，只是觉得，你刚才骂男人都糟糕，又急着撇清喜欢男人，反应太冲了。”
徐元韬张了张嘴，“我就是……听着别扭。”
“那些搭伴的，不就是寂寞吗？哪有什么真喜欢？”
“有没有真喜欢，你说了不算，他们自己说了算。”
“那你和他，认真的?”
“嗯。”
“可，你真的确定他以后不会……”
“他不会。”
“这么信任他?”
“如果有一天他想折断我的翅膀，我会毫不犹豫的甩了他。”
徐元韬有些讶异，“在热恋期就有这觉悟，嗯，算我白担心了，你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干大事的！”
“我跟陈青松，不是你想的靠背景被保护的关系。”
“我要留下，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徐元韬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正解，人只能靠自己，靠别人都是扯淡。”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
“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被渣男骗了百八十次了，感悟这么深刻。”
徐元韬撇撇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本质上好男人就不错，品质上乘的好男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那你呢，算哪种?”
“我啊，顶多算个守法良民，其他哪哪儿都靠不上。”
夏如棠没有评价，“别再把喜欢异性当成洪水猛兽。不管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真心的，就不丢人。你刚才那副急着撇清的样子，反而显得不坦荡。”
徐元韬站在原地，“知道啦，跟我又没关系，爱喜欢谁喜欢谁。”
“就算现在你告诉我你喜欢熊超，我也能面不改色的说恭喜。”
夏如棠闻言，眉梢轻轻一挑，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熊超要是听见你这话，怕是得揍你。”
“那她也是深柜?”
夏如棠但笑不语。
徐元韬看着她，忽然笑了，这一次的笑容里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真诚。
他掐灭手中的烟，朝着夏如棠摆了摆，“得了，这大半夜的，咱再深聊也不合适，早点睡吧。”
“明天见。”
“明天见。”
夏如棠旋即也转身走向宿舍。
只是她转身时，微微上扬的嘴角迟迟没有放下。
这个看似不着调的战友，其实骨子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这份意料之外的理解，让她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暖意。
夏如棠刚走两步，身后又传来徐元韬的声音。
“哎，夏如棠，等会儿！”
夏如棠回身。
“那个……我说对你有好感那事儿，也不是要给你添堵，就是……就是觉得你这人挺好，不说出来憋得慌。”
“现在说完了，我也舒坦了，以后咱就是纯战友，你别介意。”
夏如棠看着他难得局促的样子，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谢谢你。”
“谢我啥？”
徐元韬愣了。
“谢你坦诚，也谢你刚才说的靠山山倒。”
夏如棠眼底却透着真切，“在基地里，能听到句实在话，不容易。”
“你啊，真不是一般人，太坦荡，搞得我还有点局促，得，就这样，真走了。”
“嗯，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