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间隙的休息区格外喧闹，快斗正拿着苏清月递来的战术分析图，指尖划过那些标注着受力点的红色曲线。苏清月的声音带着理科生特有的冷静：“你看这里的应力分布，碳纤维材质的弹性模量刚好能抵消暗物质能量的反冲，换拍后至少能提升15%的控球稳定性。”
“哦？苏小姐连材料学都懂？”快斗故意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拿着笔的手，“难道是为了研究我特意补的课？”
苏清月皱眉后退半步，把笔帽扣上：“只是刚好学过材料力学。”话虽如此，耳根却泛起浅粉，被快斗精准捕捉。
“越前快斗！”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突然炸响，快斗回头时，正撞见千夏站在走廊拐角，手里的便当盒被捏得变了形。她的目光像被冻住的针，死死扎在快斗和苏清月相离不远的手上，脸色白得像宣纸。
“千夏？你怎么来了？”快斗下意识想把战术图藏起来，动作却被苏清月用眼神制止——那眼神里写着“幼稚”。
千夏快步冲过来，便当盒“啪”地砸在桌上，米饭混着腌菜撒出来。“我来送便当，”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却看到你和别的女生靠这么近，讨论什么……碳纤维？”
快斗挠头，摆出惯常的痞笑：“别这么大火气嘛，我们在聊战术，纯学术交流。”
“学术交流需要靠那么近？”千夏抓起桌上的战术图，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曲线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这些东西我从来都看不懂……你以前说过喜欢我做的兔子便当，说我递水的样子比谁都温柔，都是骗我的吗？”
苏清月突然开口：“田中小姐，我们只是在讨论技术问题，没有别的意思。”
“你闭嘴！”千夏猛地转头，泪水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这里没有你的事！”
快斗叹了口气，伸手想擦千夏的眼泪，却被她猛地打开。“别碰我！”千夏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磨得发亮的兔子护身符，塞进快斗手里，“这个还给你，我不需要了。”
那护身符是去年全国大赛前千夏求来的，红绳已经起了毛边。快斗捏着那小小的布偶，突然觉得有些棘手。他向来擅长应付女生的眼泪，可千夏这双蓄满泪水的眼睛里，除了委屈还有种他读不懂的决绝。
“千夏，”他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难得正经，“我们之间……更像家人。”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彻底割碎了千夏最后的侥幸。她猛地吸了口气，转身就跑，发梢扫过桌角的便当盒，带起更多散落的米饭。快斗看着她踉跄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护身符上的兔子耳朵。
躲在柱子后的美咲攥紧了拳头，正要冲出去，却被身边的凛拉住。凛摇摇头，声音压得很低：“这是他们的事。”美咲咬着唇，看着快斗始终没有追上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家伙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冷漠。
快斗把护身符捏在掌心转了两圈，突然抬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金属桶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惊得苏清月抬了抬眼镜。
“挺果断。”她递过一瓶冰镇可乐，拉环被拉开的“嗤”声打破了沉默，“需要这个吗？我看你好像有点烦。”
快斗接过可乐，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开。他仰头灌了大半瓶，喉结滚动的弧度在脖颈上格外明显：“苏小姐倒是会看时机。”
“只是不想错过观察样本的情绪波动。”苏清月的目光落在垃圾桶里的护身符上，“那个布偶里塞了薰衣草干花，从心理学角度说，携带者潜意识里是想通过气味建立安全感联结。”
快斗挑眉：“苏小姐连心理学都涉猎？”
“为了研究运动员的心理状态对技术发挥的影响，必修课程。”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不过从你的行为来看，理性决策优先于情感羁绊，这倒是符合暗物质能量持有者的典型特征——冷静，甚至冷酷。”
“哦？那苏小姐觉得，我现在该做点什么？”快斗故意把脸凑过去，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耳廓上，“追上去说‘我错了’，还是像刚才那样，继续听你讲那些让人头疼的力学公式？”
苏清月侧头避开他的视线，耳根的粉色却更浓了：“我只是客观分析，不提供情感建议。”她转身拿起放在长椅上的背包，“下午的体能测试在三号馆，迟到会被手冢监督罚跑二十圈。”
快斗看着她走进人群的背影，背包侧袋里露出的《量子力学导论》封面格外显眼。他低头踢了踢垃圾桶，金属桶晃了晃，那个兔子护身符从缝隙里露出一角。
【系统已休眠。】
脑海里最后响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像长辈看着晚辈胡闹时的无奈。快斗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这声休眠提示，比千夏的眼泪更让人心头发沉。
他慢悠悠地走向三号馆，路过训练场时，瞥见龙马正对着墙壁练发球。少年的外旋发球带着风声擦过墙面，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痕迹。快斗吹了声口哨：“练这么狠？难道是怕输给德国队的那群机器人？”
龙马回头，鸭舌帽下的绿眸冷冷地扫过来：“总比某些人整天想着怎么搭讪女生强。”
“吃醋了？”快斗笑着扔过去一瓶葡萄味芬达，“别这么小气，等赢了比赛，我请你吃东京最甜的草莓蛋糕。”
龙马接住饮料，却没开瓶：“千夏学姐刚才哭着跑出去了。”
快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知道。”
“你不该那么对她。”龙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她为你做的便当，每次都要提前三个小时起床准备。”
快斗愣住了。他一直知道千夏对自己好，却没想过那份看似普通的便当里藏着这么多时间。他突然想起刚才撒在桌上的米饭，那些晶莹的颗粒里，好像能看到千夏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影子。
“有些事，你不懂。”快斗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闷闷的，“等你遇到真正能让你心跳加速的对手，就明白了。”
龙马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芬达。瓶身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像谁没擦干的眼泪。
三号馆的体能测试已经开始，快斗签到时，手冢监督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三秒：“迟到两分钟，加罚一圈。”
“是，监督大人。”快斗嬉皮笑脸地应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中国队的测试区。苏清月正在做反应速度测试，她的手眼协调能力惊人，每次都能精准按到随机亮起的按钮，屏幕上的数字一路飙升到9.8。
“很厉害吧？”旁边的德川和也突然开口，“她的神经反应速度比一般职业选手快0.3秒，加上那手太极旋，简直是为网球而生的。”
快斗没说话，只是看着苏清月结束测试后，拿起毛巾擦汗的动作。她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毛巾的样子莫名好看。
测试间隙，苏清月抱着笔记本走过来，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波形图。“这是你刚才扔护身符时的生理反应曲线，”她指着其中一段剧烈波动的线条，“心率瞬间上升到120，说明你并非毫无波澜。”
“苏小姐连这个都要记录？”快斗挑眉，“难道是想写篇《论花心选手的情感波动》？”
“只是好奇暗物质能量与情绪的关联。”苏清月合上笔记本，“情绪剧烈波动时，你体内的暗物质粒子活跃度会提升30%，这或许是觉醒的关键。”
快斗心里一动。系统休眠前最后提到的“极限压力下觉醒”，难道和情绪波动有关？
这时，千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馆门口，她正被奈奈扶着，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千夏猛地别过头，拉着奈奈快步离开。
快斗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闷得发疼。他突然抓起球拍，对苏清月说：“来打一局，不用让着我。”
苏清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球被抛起的瞬间，快斗的脑海里闪过千夏哭红的眼睛，闪过那个被扔进垃圾桶的兔子护身符，闪过苏清月镜片后冷静的目光。所有情绪像被压缩的弹簧，在球拍击中球的刹那猛地爆发——
网球带着从未有过的黑色光晕飞出去，空气仿佛被撕裂，留下一道扭曲的轨迹。苏清月瞳孔骤缩，下意识想用太极旋卸力，却在球拍接触到球的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三步。
“这是……”苏清月看着自己发麻的手腕，满眼震惊。
快斗喘着气，握拍的手微微颤抖。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无数黑色粒子像挣脱束缚的蜂群，在血管里疯狂涌动。
【暗物质能量初步觉醒，剩余解析数据已存入潜意识。】
系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欣慰。快斗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黑色的光晕。
他突然笑了，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看来，苏小姐说的没错，情绪果然是把钥匙。”
苏清月看着他眼底闪烁的黑色微光，突然觉得，这场世界赛或许会比她的任何一篇论文都要精彩。而那个被扔进垃圾桶的兔子护身符，和快斗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终将在未来的某场比赛里，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