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华山三人走到红光镇边缘时，天刚蒙蒙亮。镇子比长港镇大些，沿街的商铺大多塌了半边，玻璃碎片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嘎吱”作响。
“中百超市在镇中心，以前是这最大的超市。”龚恒指着前方一栋歪斜的三层楼，“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东西。”
龚华山没说话，径直朝超市走去。他脖子上的淡红色纹路还在隐隐发烫，昨晚抢来的玉米面早就吃完了，胃里空得发慌，只想找点能填肚子的东西。
超市的卷帘门被撬开了一道缝，足够一人钻进去。龚华山率先弯腰进去，一股霉味混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货架倒了大半，罐头、饼干的包装散落一地，不少已经发霉变质。
“搜！”龚华山低吼一声，自己则走向最里面的食品区。
章豪不敢怠慢，瘸着腿在货架间翻找，突然“咦”了一声，从一堆碎玻璃下拖出一箱未开封的压缩饼干：“恒哥，你看这个！”
龚恒眼睛一亮，刚想过去，却被龚华山的动作惊得停住了——他正站在冷柜前，徒手撕扯着冻成硬块的肉，像啃生肉似的往嘴里塞，嘴角沾着暗红色的血渍，眼神浑浊得吓人。
“大……大哥这是怎么了？”章豪声音发颤。
龚恒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别管他，赶紧找东西，找完就走。”他总觉得龚华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那些淡红色的纹路像活物似的，爬在皮肤上时隐时现。
两人正往背包里塞压缩饼干，突然听见超市门口传来“哗啦”一声响——是有人踢到了地上的玻璃瓶。
“谁？！”龚华山猛地抬头，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江永、舒刚云和邹娟正站在门口，手里都提着武器。他们跟着刘医生刚到卫生院取了药，路过超市想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会撞见龚华山三人。
“又是你们。”舒刚云握紧消防斧，挡在江永和邹娟身前。
龚华山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肉渣的牙齿：“真是巧啊，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慢慢站直身体，脖子上的纹路突然亮起，“这超市里的东西，归我了。”
“凭什么？”邹娟怒视着他，“这又不是你家的！”
“凭这个。”龚华山突然一拳砸在旁边的货架上，“轰隆”一声，钢铁货架竟被砸得变了形。
江永心里一紧，指尖泛起麻痒——他悄悄摸过身边的货架，技能已经触发。“舒队，他不对劲，好像比之前更疯了。”
“我看出来了。”舒刚云低声道，“准备撤，别跟他硬拼。”
可龚华山显然没打算放他们走，猛地朝舒刚云扑过来，速度快得像阵风。舒刚云早有准备，侧身躲过，消防斧横扫过去，却被龚华山硬生生用胳膊挡住——“当”的一声，竟像砍在了石头上。
“你的自愈技能还在？”舒刚云皱眉。
“不止呢。”龚华山狞笑着，抓住舒刚云的手腕，用力一拧。舒刚云疼得闷哼一声，消防斧掉在了地上。
“舒队！”邹娟挥着砍刀砍向龚华山的后背，却被他反手一推，踉跄着撞在货架上。
江永趁机捡起地上的消防斧，朝着龚华山的腿砍过去。这次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斧刃深深嵌进肉里。龚华山嘶吼一声，低头看了眼流血的腿，竟伸手抓住斧柄，硬生生拔了出来，伤口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很快止住了血。
“怪物！”章豪吓得往后缩，不小心撞翻了货架，罐头滚了一地。
就在这时，超市外突然传来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江永哥哥，快跑！好多狗过来了喵！”
江永心里一沉，透过卷帘门的缝隙一看，只见十几只野狗正从街道两端围过来，眼睛通红，显然是被超市里的动静吸引来的。
“糟糕！”邹娟扶起舒刚云，“被野狗包抄了！”
龚华山也看到了野狗，却没慌，反而舔了舔嘴唇，眼里闪过兴奋：“正好，好久没尝狗肉了。”
舒刚云当机立断：“江永，带邹娟从后门走！我断后！”
“一起走！”江永喊道，指着超市后侧的安全通道，“那里有扇小门！”
三人互相掩护着往后门退，龚华山却突然挡在他们面前，淡红色的纹路亮得刺眼：“谁也别想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野狗突然冲破卷帘门，朝着离它最近的章豪扑过去。章豪惨叫一声，被扑倒在地。龚恒想拉他，却被另一只野狗缠住。
龚华山骂了句，转身对付野狗。他一拳打死一只，却被另外几只围攻，一时间竟脱不开身。
“快走！”舒刚云抓住机会，带着江永和邹娟冲出安全通道。
身后传来野狗的嘶吼、章豪的惨叫，还有龚华山疯狂的咆哮。江永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超市里一片混乱，龚华山像头疯兽似的在野狗群里撕打，淡红色的纹路在他身上亮成一片，分不清是血还是技能的光。
“别回头！”舒刚云拉了他一把，“林溪还在外面等着！”
三人一口气跑出两条街，才甩掉追来的野狗。林溪正抱着小猫躲在一辆废弃的卡车后，看见他们，立刻扑过来：“江永哥哥，你们没事吧喵？”
江永摸了摸她的头，看着中百超市的方向，那里隐约还能听到混乱的声响。他不知道龚华山能不能活下来，但刚才那一幕，却像根刺扎在心里——被技能吞噬的疯狂，比任何怪物都可怕。
邹娟喘着气，握紧了手里的药包：“幸好出来了，再晚一步就被堵在里面了。”
舒刚云揉着被拧伤的手腕，沉声道：“先回长港镇，这红光镇不能待了。”
阳光慢慢升高，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中百超市的方向，还残留着一丝血腥气。江永知道，不管龚华山最终是死是活，他们和他的纠葛，恐怕还没结束。而这末世里，最该提防的，从来都不只是丧尸和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