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根龙叹了口气：“灾变那天，我见过她。她男人是渔民，出船没回来，她抱着孩子在码头等了三天三夜，后来就没人见过了……没想到躲在这里。”
江永看着女人怀里的婴儿，心里发酸。这末日里，谁不是抱着点念想活着呢？就像那个守着书包的小远，像那个想找回孙子书包的老头。
“我们有干净的水，还有吃的。”江永轻声说，“跟我们出去吧，总待在这里不是办法。”
女人没反应，只是抱着婴儿喃喃自语：“他冷……我得给他暖和暖和……”她突然抓起旁边的渔网，往婴儿身上盖，“这样就不冷了……”
邹娟突然拉了拉江永的胳膊，指了指婴儿的脖子——那里有个小小的牙印，青黑色的，像是被丧尸咬过。
江永心里一沉。女人恐怕也被感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变成丧尸。
“你的胳膊。”舒刚云突然开口，盯着女人的手臂。
众人看去，女人的袖子破了个洞，露出的皮肤上，有几片青黑色的斑块，正慢慢往心脏的方向蔓延。
“她快不行了。”魏根龙声音发颤，“那是感染后期的样子……”
女人像是没听见，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你们有船吗？我想带他回家，回河对岸去，他爸在那边等我们……”
江永想起老头说过他躲在河对岸的破船里，或许能帮上忙。他看向舒刚云，对方点了点头。
“有船，在码头。”江永说，“我们送你过去。”
女人的脸上突然露出点笑容，抱着婴儿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外走。邹娟想扶她，被她躲开了：“我能走，我要抱着他走。”
码头的月光很亮，照着女人单薄的背影。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婴儿，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一步步走上那艘破旧的渔船——正是老头白天待过的那艘。
“谢谢你。”女人突然回头，对江永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他爸说，等河水变清了，就回来接我们……”
江永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女人抱着婴儿走进船舱，再也没出来。邹娟想进去看看，被舒刚云拦住了：“让她安静点吧。”
众人沉默地站在码头，只有河水拍打船身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柳岩突然说：“婴儿的衣服……是红色的，和小远的书包一个颜色。”
江永心里一动，想起小远举着书包的样子，想起女人说“河水变清了就回来”。或许这河里的水，早就藏着太多人的念想。
“明天，”舒刚云突然开口，“把渔网补好，多打些鱼。魏师傅，你不是说仓库里有以前渔民留下的菜种吗？找出来，我们种在水塔后面的空地上。”
“好。”魏根龙点头。
“小李，你去把小远从水塔里接出来吧。”邹娟说，“给他找件干净的衣服，就安排在小学的教室里，那里离井近。”
小李愣了下，随即用力点头：“好！”
林溪打了个哈欠，往江永怀里缩了缩：“哥哥，我困了喵。”
“我们回去睡觉。”江永抱起她，往冷冻库的方向走。
火塘里的火还没灭，烤好的鱼虾还放在石头上，带着余温。江永拿起一只烤虾，递给邹娟：“还热着，吃点吧。”
邹娟接过去，咬了一口，突然笑了：“以前我爸总说，靠水吃水，饿不着。看来这话在现在也管用。”
江永望着河水，月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银。远处的水塔里，小李正小心翼翼地扶着小远往下爬，红色的书包被小远紧紧攥在手里。
或许日子还会很难，或许还会有更多的危险，但至少此刻，他们有可以回去的住处，有能果腹的食物，有彼此可以依靠的人。
林溪在怀里睡着了，小嘴里还嘟囔着：“鱼鱼……好吃……”
江永笑了笑，紧了紧怀抱。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长港镇的故事，还在继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