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比想象中更快。身体的疲惫掩盖了内心的暗流，两人大多时候沉默着，只有脚步声和偶尔关于路况的简短交流。抵达山脚，重新回到熙攘的人间，恍如隔世。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带来暖意，却似乎照不进某些角落。宋思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林默。她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神却异常清澈，甚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学长，”她开口，声音轻柔却清晰，“谢谢你。陪我完成这个条件，泰山日出，真的很美。”
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扬起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我们之间，一笔勾销啦！”
林默看着她，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宋思瑶却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却又无比认真：
“嗯嗯，山海有期，路远……再见。”
这像是一句告别的话语，让林默微微一怔。
紧接着，宋思瑶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勇敢地迎上林默带着些许疑惑的视线，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林默，我喜欢你。”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林默耳边。他瞳孔微缩，完全愣在原地。
“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宋思瑶继续说着，像是要把积压已久的心事一次性倾泻干净，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可是我知道……你身边有清璇学姐，你们那么般配……所以，我才……才缠着你，非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想着，哪怕能多一点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也是好的。”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盈满了眼眶，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现在，条件都完成了。我也……也该醒了，该拼命遏制住我这不该有的情感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逼退一些湿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稳些：“香港那边，一个很好的法律协会给我发了offer，我……已经接受了。”
“思瑶，你……”林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突如其来的空落，“你也要走了吗？” 柳潇潇的离去带来的阴影尚未散去，此刻宋思瑶的告别，让他心头再次一紧。
“对不起，学长。”宋思瑶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怕……我怕再呆在你身边，我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我只能……只能选择离开。”
她抬起手，飞快地用指尖擦去眼角的泪痕，再抬起头时，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吧，学长。我们先回酒店换个衣服，然后……我请你吃顿饭吧，就当是……散伙饭。”
回到酒店，各自回房洗漱。当林默换回常服，在酒店大堂再次见到宋思瑶时，他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她换下了一身运动装，穿上了一件精心搭配的JK制服。经典的藏蓝色西式外套，搭配同色格纹百褶短裙，裙摆恰到好处地停在大腿中部，展现出她青春洋溢又带着一丝俏皮的身材曲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笔直纤细的腿上，包裹着的一层浅灰色过膝丝袜。那丝袜质地轻薄，带着细腻的微光，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腿部线条，从裙摆下延伸出来，直至膝盖上方，袜口边缘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阴影，与短裙之间留下一段令人浮想联翩的“绝对领域”。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玛丽珍皮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清纯、甜美，却又因为那恰到好处的露肤度和丝袜带来的微妙性感，混合出一种楚楚可怜、极易激发保护欲的气质。
而她脸上，虽然仔细补过妆，试图掩盖哭过的痕迹，但那双微微泛红、水润的眼眸，以及强装镇定却难掩脆弱的神情，更是为她这身精心打扮增添了几分易碎感，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相比之下，林默只是换回了普通的休闲裤和衬衫，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学长，我们走吧。”宋思瑶走上前，声音轻轻的。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以辣炒鸡闻名的餐厅。落座点餐，气氛有些沉闷。林默的思绪很乱，宋思瑶突如其来的告白和离开的决定，让他措手不及。他欣赏这个学妹，感激她的陪伴与帮助，但从未越过那条界限。他心里装着苏清璇，也萦绕着对柳潇潇的亏欠，实在无法再承载另一份如此沉重而真挚的情感。
辣炒鸡很快上桌，红油滚烫，香气扑鼻，却也辣味呛人。宋思瑶默默地吃着，小口小口，仿佛在完成一个仪式。辣意很快上头，她的鼻尖渗出细汗，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分不清是因为辣，还是因为心碎。
“太辣了……”她吸着气，声音带着哭腔，用手在嘴边扇着风，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混合着汗水，弄花了精心描绘的眼线，显得狼狈又可怜，“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林默呆呆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女孩，穿着最青春靓丽的衣服，勇敢地说出了深藏心底的秘密，然后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此刻，她被辣得眼泪直流，那强撑的坚强外壳终于碎裂，露出了里面那个柔软、无助、爱而不得的真心。
她那么美好，那么勇敢，却又那么让人心疼。
可是，他已经有了清璇。
他不能给她任何回应，甚至连一句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默默地递过去纸巾，看着她接过，胡乱地擦着眼泪和汗水，那颗平日里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心，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无力感和深深的愧疚。
“对不起，思瑶……”他低声说，声音干涩。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宋思瑶摇了摇头，没有看他，只是用力地咀嚼着嘴里火辣的食物，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这顿散伙饭，吃得分外艰难，空气中弥漫着辣椒的灼热、离别的苦涩和一份尚未开始便已注定结束的、无声的悲伤。
林默知道，这个穿着JK灰丝、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的女孩，即将像柳潇潇一样，从他的世界里离开。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一个个远去，带着满身的伤痕和那份他无法回应的深情。山海或有重逢之日，但此间少年心事，或许自此，便真的路远再无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