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那是三千人的怒吼。 汇聚在一起。 比雪崩还要震撼。 比雷霆还要响亮。
野狼沟的入口。 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赵铁山一马当先。 手里挥舞着那把几十斤重的大环刀。 像一头暴怒的黑熊。 撞进了山谷。
“谁敢动我兄弟！！” “老子剁碎了他！！”
在他身后。 是李铁蛋。 是豁牙。 是老张。 是那两千名刚刚放下铁镐、拿起钢枪的矿工。 是那八百名身经百战的老底子。
他们没有队形。 没有掩护。 甚至很多人连鞋都跑丢了。 光着脚在雪地上狂奔。
他们的眼睛。 全是红的。 血红。
因为他们看见了。 看见了跪在雪地里的林啸天。 看见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老太太。
“娘啊！！！！” 李铁蛋一边冲，一边嚎啕大哭。 手中的百式冲锋枪。 对着两侧山坡上的鬼子。 疯狂地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
子弹像泼水一样。 但这根本无法宣泄他心中的恨。
……
两侧山坡上。 埋伏的鬼子彻底傻了。
他们接到的命令。 是伏击一个人。 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可是现在。 涌进来的。 是整整一个师团规模的疯子！
“八嘎！！”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射击！！快射击！！”
鬼子大队长惊恐地吼叫。 机枪手拼命地扫射。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倒下了。 但后面的人。 连看都不看一眼。 踩着战友的尸体。 继续冲！
前面的人倒下了。 后面的人补上。 像黑色的潮水。 迎着子弹。 漫上了山坡。
“近了！！” “上刺刀！！” “用镐头！！”
“杀！！！！”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吞噬。
当那三千名复仇者冲上山头的一刹那。 鬼子的机枪哑火了。 因为他们被淹没了。
“啊！！” “救命！！”
一个鬼子兵。 被五个矿工按在地上。 没有用枪。 没有用刀。 五把铁镐。 同时凿了下去！
一下。 两下。 直到把那身黄皮军装。 凿成了一摊肉泥。
……
山谷中央。
林啸天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喊杀声。 也看不见漫天的血雨。
他只是静静地。 把娘抱起来。 重新放回木桩旁。 让她靠着坐好。
然后。 他拔出了钉在佐藤大腿上的武士刀。
“啊！！！” 佐藤发出一声惨叫。 他在地上抽搐着。 满脸是血（被铁砂打的）。 眼睛已经瞎了。 只能凭着声音。 感受着周围的恐怖。
“听见了吗？” 林啸天蹲下来。 凑在佐藤的耳边。 声音轻柔。 却像来自九幽地狱。
“这是……” “地狱大门打开的声音。”
“你不是想围猎我吗？” “你不是想看我跪下吗？”
“现在。” “我的兄弟们来了。”
“佐藤。” “你的‘b计划’。” “成功了。”
“你成功地……” “把一群人。” “变成了一群鬼。”
“不……不……” 佐藤浑身颤抖。 他听着山坡上部下们凄厉的惨叫声。 那是被活活撕碎的声音。
他终于明白。 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存在。 他把这只老虎的逆鳞。 拔了下来。 结果。 老虎变成了魔神。
“林……林桑……” “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佐藤伸出手。 摸索着。 想要抓住林啸天的衣角求饶。
“噗嗤！”
林啸天手中的刀。 毫不犹豫地。 剁掉了佐藤伸出的那只手。 齐腕而断。
“啊————！！！！” 佐藤疼得昏死过去。
“想死？” 林啸天冷笑一声。 用雪擦了擦刀上的血。
“没那么容易。” “我说过。” “我要把你……” “千刀万剐。”
“少一刀。” “都不行。”
……
半个时辰后。 枪声停了。
野狼沟。 彻底变成了红色的死地。 埋伏在这里的一个大队鬼子。 五百多人。 无一生还。
尸横遍野。 雪都被染红了。
赵铁山提着滴血的大刀。 带着李铁蛋、豁牙。 还有几千名战士。 围了过来。
他们看着林啸天。 看着那个抱着母亲尸体。 坐在血泊中的男人。
所有人的心里。 都堵得慌。 像是塞了一块大石头。
“噗通。” 赵铁山把刀扔在地上。 双膝跪地。
“噗通！噗通！噗通！” 三千人。 在这个血腥的山谷里。 全部跪了下来。
对着林啸天。 也对着那位英勇的老母亲。
“大哥……” 赵铁山哽咽着。 “俺们……违抗军令了。” “你要杀要剐。” “俺们认了。” “但如果不来……” “俺们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林啸天没有说话。 他缓缓地抬起头。 看着这群生死兄弟。
他的眼神。 不再空洞。 而是多了一份…… 沉重如山的羁绊。
“起来。” 林啸天沙哑地开口。
没人动。
“我让你们起来！！” 林啸天吼道。
众人这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林啸天抱起娘的尸体。 虽然瘦小。 但在他怀里。 重如泰山。
“赵铁山。” “在。”
“把那个畜生。” 林啸天看了一眼昏迷的佐藤。 “带上。” “别让他死了。” “哪怕是用参汤吊着。” “也要让他活着。”
“是！” 李铁蛋冲上去。 像拖死狗一样。 拖起了佐藤。
“还有。” 林啸天看着周围的战士。 看着那些为了救他而牺牲的弟兄。
“收拾战场。” “带上所有兄弟。” “咱们……” “回家。”
……
那一天。 回老虎厅的路。 格外漫长。
队伍里。 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甚至连咳嗽声都没有。
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和压抑的哭泣声。
林啸天走在最前面。 怀里抱着娘。 一步。 一步。 踩在雪地上。
他的背。 不再像以前那样挺拔。 微微有些佝偻。
那一枪。 打死的不仅仅是他的娘。 也打死了那个曾经还有一丝温情的林啸天。
从今天起。 那个会笑、会骂人、会有牵挂的林队长。 死了。
活下来的。 是一个真正的…… 复仇修罗。
……
深夜。 老虎厅。
灵堂。 设在聚义厅的正中央。
白色的挽联。 挂满了墙壁。
“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慈母大义，千古流芳。”
柳如烟跪在灵前。 一身缟素。 哭成了泪人。 她是真的把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的亲娘。
林啸天跪在旁边。 没有哭。 他在烧纸。 一张。 一张。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 阴晴不定。
“林兄弟。” 赵铁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手里拿着那个带血的密码本（从黑云峰缴获的，一直没舍得烧）。 还有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
“怎么了？” 林啸天头也不回。
“陈清泉说……” 赵铁山犹豫了一下。 “鬼子的广播里。” “正在播报……”
“播什么？”
“说……” “佐藤少佐……在野狼沟剿匪殉国。” “还说……” “黑虎山匪首林啸天……” “已被击毙。”
“呵。” 林啸天把最后一张纸钱扔进火盆。 嘴角。 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击毙？” “很好。”
“既然他们说我死了。” “那我就……” “死给他们看。”
林啸天站起身。 走到赵铁山面前。 拿过那份电报。
“陈清泉还说什么了？”
“他说……” “截获了一条关东军的最高指令。” “因为佐藤‘殉国’。” “原本驻扎在哈尔滨的鬼子细菌战部队——731部队的一个分支。” “准备撤离。” “他们要带着所有的‘实验数据’和‘菌种’。” “通过铁路。” “运往朝鲜。”
“731……” 林啸天的眼中。 寒光乍现。
他想起了二愣子。 想起了那些惨死的弟兄。 想起了松井那个恶魔。
“想跑？” 林啸天看着灵堂上的娘。
“娘。” “儿子不孝。” “还没给您下葬。” “就要再去杀人了。”
他转过身。 看着赵铁山。 声音冰冷。
“传令。” “全军集合。”
“这一次。” “我要让这三千人。” “变成三千把刀。”
“我要把这条铁路。” “变成鬼子的……” “黄泉路。”
“佐藤的账，算完了。” “接下来。” “该算算……” “国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