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媳妇怀孕的消息像热油锅里掉进去一滴水,溅得整个四合院都沸腾起来,不过半天功夫,整个院里就没人不知道了。
路过许家门口时,总有三三两两的邻居停下脚步,扯着嗓子往屋里喊“大茂,恭喜啊”“这怀孕的人可得好好歇着”。
许大茂这时就会走出门来,脸上堆着笑,手里却不停给邻居让着烟,那股子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可那些道贺的话里,真心实意的没几个——前院的张婶转身就跟李婶嘀咕“许大茂那德性,我还以为他玩坏了呢,没想到刚结婚就有孩子呢”;中院的贾张氏撇着嘴说“龙生龙,凤生凤,就许大茂那德行能生出来什么好玩意儿。”。
几个大妈们更是揣测许大茂和秦京茹这孩子明显日子不对,应该是结婚前就那啥过了,顿时又是一阵鄙夷。
这股热闹劲儿,偏偏没传到前院易中海家。易中海家的门虚掩着,里头静悄悄的,他坐在八仙桌旁,手里捏着个搪瓷杯,杯里的茶水早就凉透了。
他现在虽然还是院里的一大爷,但许大茂请客只叫了刘海中和闫富贵,偏偏把他这个“管事一大爷”晾在一边,这让他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怎么都不舒坦。
易中海不差这一口吃的,但这是是对他作为四合院管事一大爷权威的挑衅。
“老太太,您歇着呢?”易中海走到跟前,声音放得轻了些。
聋老太缓缓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中海啊,坐吧。看你这脸色,准是心里不痛快。”
易中海叹了口气,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把许大茂请客的事说了一遍:“现在我虽然还是院里的一大爷,可昨个儿许大茂请客,只叫了刘海中和闫富贵……我不是差那一口酒、一口菜,可这事儿,明摆着是不把我放眼里啊!”
聋老太心里跟明镜似的,易中海的工资高,日子过得好,院里人敬重易中海,对她也有好处——有易中海压着,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想着给她送点东西,院里有小孩调皮,想摘她窗台上的仙人掌,也得被家里大人拉住,说“别惹老祖宗生气”。
她在院里说话都极有份量,之前她一言不合就提起拐棍打许大茂,许大茂敢怒不敢言。
可这阵子易中海说话不管用了,前几天后院张家媳妇做了红烧肉,愣是关着门自己吃了,连块肉渣都没给她送过来,这让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中海啊,”聋老太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是敲在石板上,“这院里是太安稳了。”
易中海何等精明,聋老太这话一出口,他心里立马就透亮了。
安稳日子过久了,院里人就忘了他这个一大爷的好,忘了是谁在他们有难处的时候出面帮忙,忘了是谁在院里闹矛盾的时候调解——得找点事,让他们记起来才行。
他站起身,朝聋老太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感激:“谢老太太点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他转身就回了家,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易中海就起了床,先去轧钢厂把要紧的活先干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请了个小时假直奔街道办事处。
街道办王主任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斜刘海盘着发包,见易中海来了,放下手里的钢笔:“老易?今天不上班啊?怎么跑这儿来了?”
易中海没绕圈子,开门见山:“王主任,我是来辞掉院里管事一大爷的职务的。”
王主任愣了一下,手里的钢笔差点掉在桌上,“老易,你再想想?你当这一大爷这么多年,院里人都习惯了,你要是走了,院里的事谁来管?”
王主任对易中海当初那点幺蛾子事是很不满,可毕竟两人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交情摆在那儿,而且那事也没对她造成多大影响,所以她还是想劝劝易中海,毕竟找个靠谱的大院联络员,不容易。
易中海叹了口气,神情显得越发丧气,眼角的皱纹都拧到了一起,像是老了好几岁:“王主任,不是我不想当,是我实在当不了了。我媳妇去了大西北劳改,家里就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心里本来就不好受。
现在院里也没几个听我的,我说的话,跟没说一样,还不如不当,省得让人笑话。”他顿了顿,又说:“我看咱们院里另外两位大爷,刘海中和闫富贵,都挺有能力的,肯定能把事情处理好。”
王主任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软了下来。一个人过日子,院里的事又操心,或许是真的累了。
她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终于点了点头:“行吧,我让人去你院里说一声,也好让大家有个准备。你要是想通了,往后还想当,随时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