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不远处，连接前后院的月亮门阴影下，一道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娇俏身影，早已悄然伫立多时。
沈清秋原本是耐不住好奇，又想寻机在世子兄长面前表现，特意过来看看兄长和沈清辞为何离席这么久，是不是在商议什么要紧事。
却不料，竟撞见了这样一幕足以让她嫉妒得发狂的场景。
她看着庭院中央那几乎相拥而立、身影在烟花明灭中显得异常和谐登对的两人。
看着江临渊那只稳稳环在沈清辞腰间、充满了占有欲和保护意味的手。
看着沈清辞那在烟花映照下竟褪去了所有冰冷、显露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柔顺依赖的侧脸轮廓……
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精心修剪过的指甲早已深深地掐进了柔嫩的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如同毒蛇般疯狂滋长的嫉妒、以及几乎要溢出来的、刻骨的怨毒。
他们……他们怎么敢！
在这光天化日……不，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尽管此刻并无旁人），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
沈清辞这个贱人！
还有那个江临渊！
她一定要……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慕容哥哥！
不，要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
漫天的烟花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持续绽放，如同一场盛大而短暂的末日狂欢。
将这一方小小庭院的秘密、悸动、贪恋与悄然滋生的恶毒，一次次的，短暂地照亮，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又迅速湮灭在随之而来的、更深的黑暗与新一轮更加绚烂、更加响亮的轰鸣之中。
烟花盛宴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在一连串尤为密集的、仿佛要将所有剩余的光辉都在这一刻绽放殆尽的轰鸣之后，夜空渐渐重归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硝烟气息，久久不散。
江临渊的手臂，在这份寂静中，终于缓缓松开。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不舍的迟疑，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
沈清辞也在同一时间，仿佛从一场梦里惊醒般，微微向前倾身，离开了他的怀抱。
两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与……遗憾。
“走……走吧。”
江临渊率先打破沉默，声音竟有些少见的沙哑和紧绷。
他甚至没有去看沈清辞的反应，便转身朝着书房的反向走去。
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仓促。
沈清辞站在原地，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腰侧。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颤。
她咬着唇，也沉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书房时，沈怀民等人还未归来。
室内依旧残留着淡淡的檀香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冷香。
江临渊站在书案前，背对着她，似乎在平复着什么。
沈清辞站在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少年……似乎也并非总是那么运筹帷幄、冷静自持。
他也有慌乱的时候。
也会因一个无心的拥抱而……失控。
“方才……”江临渊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冒犯了。”
沈清辞垂下眼睫，轻声道：“意外罢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
“多谢……你的礼物。”
江临渊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只是耳尖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嫣红，出卖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他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