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归国的喜庆氛围在匠魂堂延续了三日，顾婉秋整理大英博物馆移交的流转记录时，一张泛黄的便签从紫檀小屏风的夹层里掉了出来。纸面边缘磨损严重，上面是行潦草的钢笔字，末尾落款是个带圈的“张”字，笔迹旁画着个极小的“云纹卯”标记——这是陈默父亲日记里提过的“同道暗记”，当年与父亲一同参与民间文物保护的，正是张氏族人。
“这个‘张’，不会是张敬山吧？”齐修远刚好走进修复室，瞥见便签上的标记脸色骤变。他从守道派的古籍里翻出一张老照片，黑白影像里，年轻的陈建国和个戴眼镜的男人并肩站在文物前，男人胸前的钢笔上刻着同款云纹卯，“张敬山是当年民间文物保护社的骨干，和你爹一起追回过三批走私文物，但1982年突然卷走一批商周青铜器，叛国逃到了海外，后来成了国际文物走私集团的头目，现在用‘张远’的化名活动。”
陈默捏着便签的指节泛白，便签背面有行用铅笔写的模糊地址，经齐修远比对，正是张敬山在欧洲的秘密据点。更让人心惊的是，流转记录里“1995年藏品易主”一栏，签字人“张远”的字迹，与便签上的“张”字有着细微却一致的笔锋习惯。“他一直在追踪这批文物。”陈默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张兄变节，携宝投敌，此仇未报，此憾难平。”
当晚，陈默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邮件，附件是张敬山与年轻时唐父的合影，配文只有一句话：“小友既得配方，何不分润？若拒，流失之珍，恐再难归。”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窗外闪过一道车灯，陈默摸到腰间的桃木刻刀——他知道，赶走了唐家这只“豺狼”，又迎来了张敬山这头“猛虎”，而这场守护文物的硬仗，才刚刚拉开新的序幕。
伦敦的夜色正透过工坊天窗的缝隙渗进来，陈默收拾工具时，并未察觉街角停着的黑色轿车里，一双眼睛正透过望远镜锁定他的身影。后座的年轻男人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陈默资料，屏幕右上角标着他名字——他是张敬山的孙子，新一代张氏族长张一天，也是欧洲地下文物走私网络的实际掌控者，三天前刚从瑞士秘密抵达伦敦。
“陈默明天要去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洽谈后续两件文物的修复合作。”司机低声汇报，递过一份标注着“绝密”的行程表，上面用红笔圈出了陈默的行车路线和停留时间。张一天冷笑一声，用钢笔在“博物馆后门小巷”处画了个叉：“通知本地的‘蛇头’，别伤他性命，把他的工具箱扣下——我要的是配方和那批还没追回的商周青铜构件。”
平板电脑切换到另一个界面，显示着大英博物馆内部的监控截图，艾伦正将陈默演示配方时的录像拷贝到U盘，旁边的对话框里写着“五十万英镑，换完整录像”。张一天摩挲着钢笔上的云纹卯标记——这是张氏族人的信物，当年张敬山变节时带走的不仅是文物，还有民间文物保护社的核心联络方式，如今这些人脉，都成了他对付陈默的利刃。
而此时的工坊内，陈默正和顾婉秋核对次日的行程，齐修远推门进来时，手里攥着张纸条：“守道派弟子说，最近有陌生面孔在周边晃悠，像是在踩点。”陈默皱眉接过纸条，上面画着个陌生的纹身图案——正是张一天手下“蛇头”的标识，可他对这股潜藏的威胁尚无头绪，只当是大英博物馆里不服气的老匠人派来的眼线，随口道：“加派两个人守夜就行，别影响明天的洽谈。”他不会想到，一场针对他的精密布局，已在伦敦的夜色里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