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降落在江城国际机场。
相较于梧城和葬魂山脉的波澜壮阔，重返江城，竟给人一种奇异的“回归凡俗”之感。空气不再充斥着浓郁的灵气或阴煞，而是熟悉的、带着些许工业尘埃和城市喧嚣的味道。
然而，云知意甫一踏出舱门，神识微动，便敏锐地察觉到，这熟悉的城市空气中，的确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异常”。
那气息并非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概念”的残留？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非现实感，如同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悄然混入了城市的交响乐中。这与谢七情报中描述的离奇失踪案现场气息吻合。
“有点意思。”云知意唇角微不可察地弯起一丝弧度。看来，江城确实来了些“新东西”。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带着谢七和苏晚星，通过VIp通道悄然离开机场，并未返回云家别墅，而是直接入住了市中心一家顶级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既然决定暂时留下，便没必要再回那个令人不快的“家”。
套房客厅内，云知意临窗而立，俯瞰着江城繁华的街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一派现代都市的勃勃生机，但那潜藏在表象之下的细微“杂音”，却逃不过她的感知。
“谢七，去查一下失踪案的具体卷宗，重点是案发地点和最后消失区域的监控（如果有的话），以及‘龙盾’那边的进展。注意隐蔽。” “晚星，你尝试用我教你的灵犀诀，感知城内哪些区域的‘不和谐感’最重，做一个标记。”
“是，小姐（大小姐）！”两人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云知意自己则再次取出了星枢罗盘。修为大进后，她对罗盘的掌控力更强，或许能更清晰地捕捉和解析那怪异气息的源头。
她指尖轻抚罗盘表面，星辰真元缓缓注入，心神沉入其中。罗盘上星光流转，中央的指针微微颤动，不再指向具体方位，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的轨迹勾勒出某种“模式”。
与此同时，她强大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以酒店为中心，向着整个江城弥漫开来，细细扫描着每一寸土地，捕捉着那微弱的异常信号。
无数信息流涌入识海，被星枢罗盘快速运算、过滤、分析。
渐渐地，一幅模糊的“热点图”在她意识中形成。那些异常气息并非均匀分布，而是集中在几个特定的区域：老城区的废弃纺织厂、江城大学未名湖附近、以及……毗邻江边的一家大型水族馆？
这些地点看似毫无关联。
但云知意注意到，所有异常气息最浓郁的点，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靠近“水”，或者更准确地说，靠近“大量水体”。废弃工厂有巨大的蓄水池，未名湖是活水，水族馆更不用说。
“水……又是水……”云知意目光微凝。这与“拉莱耶”的深海属性再次吻合。
难道黑曜基金会或者“旧日之神”的触角，已经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渗透到江城这样的内陆都市了？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些失踪的人又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她神识微微一动，捕捉到了两股熟悉的、正朝着酒店快速接近的气息。
是“龙盾”的山鹰和陈老。他们的气息有些急切，显然是得知了她返回江城的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云知意收回神识和罗盘，静待他们的到来。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
苏晚星打开门，山鹰和陈老站在门外，神色恭敬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和忧虑。
“云小姐，冒昧打扰！”山鹰率先开口，语气凝重，“您回来真是太好了！江城……出大事了！”
“进来说吧。”云知意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语气平淡。
山鹰和陈老走进房间，甚至来不及寒暄，陈老便急切道：“云小姐，想必您已经感知到城里的异常了吧？那诡异的非能量气息！我们称之为‘虚隙回响’！”
“虚隙回响？”
“是的！”山鹰接口道，“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异常现象！不产生能量波动，却能扭曲现实感知，与其接触过久的人，会逐渐变得精神恍惚，最终……彻底消失！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我们已经折进去好几个外勤队员了！”
他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现有的科技设备和道法手段，都对这种‘回响’探测效果极差，更别说防御和消除了！我们怀疑……这很可能与黑曜基金会正在进行的某个名为‘边界渗透’的秘密计划有关！”
“边界渗透？”云知意捕捉到了这个新名词。
“这是我们从缴获的零星基金会资料里破译出的词条，”陈老解释道，“似乎是指他们试图利用某种技术或仪式，模糊现实世界与某个……不可名状维度之间的界限，从而实现渗透甚至召唤！”
现实与不可名状维度的界限……云知意立刻想到了深渊之眼，以及那充满疯狂低语的“拉莱耶”。看来，基金会的疯狂远超想象。
“你们来找我，是想让我解决这‘虚隙回响’？”云知意直接问道。
山鹰和陈老对视一眼，重重点头：“我们知道这很冒昧，但……如今江城乃至全国，可能只有云小姐您有办法应对这种诡异的现象了！总部已经将此事件列为‘天灾’级威胁！只要您愿意出手，任何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他们的态度放得极低，几乎是恳求。显然，“虚隙回响”的诡异和难以应对，已经让“龙盾”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云知意沉吟片刻。于公，这“虚隙回响”危害不小，且很可能与基金会及旧神有关，她不能坐视不理。于私，研究这种现象，或许能让她更深入地了解对手，甚至找到“拉莱耶”的线索。
“我可以试试。”她终于开口，“但我需要你们掌握的所有关于‘虚隙回响’和‘边界渗透’计划的资料，以及……最高级别的信息共享权限。”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山鹰大喜过望，立刻答应，“资料已经带来了一部分，剩下的我马上让人传送过来！权限我现在就可以向总部申请，最高级别！”
很快，一个加密的军用平板被送到云知意面前，里面存储着“龙盾”目前关于“虚隙回响”的所有研究数据、案例分析以及从基金会截获的残缺资料。
云知意快速浏览着，结合自己的感知和罗盘的推演，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个更加清晰的轮廓。
这时，谢七也回来了，带来了他从其他渠道获取的失踪案信息，与“龙盾”的资料相互印证。
苏晚星也完成了她的感知标记，将几个“不和谐感”最重的区域在地图上标了出来，正好与云知意和“龙盾”确定的重点区域高度重合。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几个靠近水体的地方。
云知意站起身，目光落在地图上那个被重点标记的“江城海洋探索水族馆”。
“就从这里开始吧。”她指了指水族馆，“这里的‘回响’，最‘新鲜’。”
山鹰和陈老精神一振：“我们立刻安排人手配合您……”
“不必。”云知意打断他们，“人多了反而碍事。谢七，晚星，你们随我去即可。”
她需要的是精准的侦查和可能的净化，而不是大张旗鼓的打草惊蛇。
夜幕，悄然降临。
华灯初上，江城海洋探索水族馆巨大的蓝色玻璃幕墙在夜色中闪烁着梦幻的光泽。然而，在这份梦幻之下，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不和谐感”，正如同潜流般悄然弥漫。
云知意三人的身影，出现在水族馆紧闭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