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销会开幕这一天，天还没亮，陆铮就去敲林晚的房门。他换上了那件浅灰色衬衫，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拎着还冒热气的豆浆油条。
“吃了。”他把早餐塞给林晚，转身就去检查样品箱。指尖在装衣服的箱子上反复摩挲，泄露了紧张。
场馆里人声鼎沸。各家展位都亮起灯，挂出最抢眼的展品。林晚刚把最后一件童装摆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叹：
“这裙子真俊！”
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站在展位前，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件碎花连衣裙。她伸手想摸料子，陆铮一个侧步挡住：
“样品，不卖。”
妇女讪讪缩回手，却舍不得走：“哪能买着？”
林晚递过宣传册：“上面有订货方式。”
这只是个开始。
随着人流涌入，他们的展位前渐渐围拢了人。有指着童装问价的年轻妈妈，有摸着中老年装料子频频点头的大爷，还有几个穿着时髦的姑娘对着连衣裙窃窃私语。
“这款式没见过...”一个戴眼镜的姑娘小声说。
陆铮立即接话：“独家设计，省城独一份。”
他今天话格外多，介绍料子、讲解工艺，甚至挽起袖子展示衬衫的版型。汗水顺着鬓角流下，他随手抹去，目光始终紧盯着来往的顾客。
中午人流稍减时，林晚清点了一下：宣传册发出去大半，登记了二十多个意向客户。
“还行。”陆铮拧开水壶灌了几口水，眼睛却亮得惊人。
下午来了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在展位前驻足良久。他仔细检查了每件衣服的做工，最后指着中老年装问：
“能量产吗？”
陆铮上前一步：“要多少？”
“先订一百件。”男人掏出名片，“百货站的。”
陆铮接过名片的手指微微发颤，面上却镇定：“得付定金。”
等男人一走，他立即转向林晚，压低的声音里压着兴奋：“听见没？一百件！”
夕阳西下时，展位已经空了——带来的样品被抢购一空，连展示的衣架都被人买走。瘦猴抱着装满定金的挎包，笑得见牙不见眼。
回招待所的路上，陆铮破天荒没说话。直到走进招待所大堂，他突然拉住林晚：
“等着。”
他跑出招待所，不一会儿抱着个纸袋回来，不由分说塞给林晚。
是瓶雪花膏，精致的玻璃瓶上印着淡雅的花纹。
“省城姑娘都用这个。”他语气生硬，眼睛却盯着走廊尽头的灯泡。
林晚拧开瓶盖，清淡的桂花香飘散开来。她抬头，看见陆铮通红的耳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谢谢。”她轻声说。
陆铮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上走，脚步快得像是有人在追。
林晚握着那瓶雪花膏，瓶身还留着他的体温。楼道里飘来隔壁房间的收音机声，咿咿呀呀唱着婉转的戏文。
她低头闻了闻桂花香，唇角轻轻扬起。
林晚拿着雪花膏回了房间，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乱跳。她把雪花膏放在桌上，借着昏黄的灯光又看了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