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运他们疑惑不解,认为小姐吩咐他们熬药,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时候,又有病人来苗云凤这里求诊!至于她“治死孩子”的谣言,在大壮的奔走解释下,早已化解。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她,苗云凤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她觉得这事跟那个哥哥张凤虎脱不了干系,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呢?另外,那几个被带走的日本人,他们的同伙也有可能。不管怎样,苗云凤总算化解了这场危机,有人主动来找她治病,就是再好不过的现象。可来人一多,她又犯了愁:没药怎么办?
她先给两个人施了针灸,又给另外几人号了脉,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镇上的危重病人已经不多了,所有人都喝了药,暂时解除了生命危机,但病情并未痊愈,还得继续用药。她转头对龙天运说:“走,我带你去运药材。”
龙天运有些发懵,连忙问道:“去哪里取药材?”
苗云凤说:“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她带着龙天运穿街过巷,径直来到了张家。守门的老头认识她,一见面就恭敬地喊了声“小姐”。苗云凤直接让他传报给张老爷,张老爷接到传报,立马小跑着出来见她,一见面就激动地问:“孩子,你来找爹有什么事?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苗云凤见他如此热情,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地说:“上次我哥哥把祥和药店的药都包圆了,这段时间他熬药,我估计药用不完。剩下的药材我急需用,你能不能把这批药材先给我应急?我可以把花的钱给哥哥补上。”
张老爷一听,当即拍板道:“不用不用!只要他有这些药材,你就随便拉,千万别提钱的事,咱们都是一家人,给什么钱!”说完,他就派人去叫张凤虎。
张凤虎很快就颠颠地跑了过来,一问还有没有药材,他赶紧点头:“有有有!这些药材都在家里放着呢!”说着,就带着苗云凤进了仓库。库房里,那位掌柜的包好的药包还整整齐齐地堆着,足足有两大麻袋。苗云凤和龙天运一人背上一包,把药材背了回去。
此时,诊所里的病人越来越多,大伙都等着取药,张大叔和几个伙计都急得焦头烂额——锅里的水已经熬开了,就等着药材下锅。就在这时候,苗云凤和龙天运赶了回来。他们先把药材放到屋子里,苗云凤亲自把需要的药材一份一份抓到布袋子里,然后递给张大叔让他下锅。
张大叔打开药包,用手捻着这些药草,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才慢悠悠地扔进锅里。苗云凤好奇地问:“大叔,你也对医药感兴趣吗?”
张大叔愣了一下,连忙说:“哦哦,我就是想看看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苗云凤笑了笑:“都是些常规药材,没什么特别的。”
说话间,诊所外走进来一个人,好多人都不认识他。苗云凤看到这个人,不由得“哎呀”一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郑中旭。
郑公子见到苗云凤,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径直走到她跟前,傻愣愣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委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苗云凤见状,赶紧把他拉到一间空屋子里,关切地问道:“郑公子,你怎么回事?”
郑中旭两眼湿润,泫然欲涕地说:“我听说你解除了疫情,我一直在破庙里住着,就等着你回来,可你一直没去看我。”
苗云凤的心一沉,心想:我怎么敢去看你?躲都躲不及,你又来找我干什么?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郑公子,我希望你自重。你和张风儿姑娘已经确立了关系,就别再来找我了。”
郑中旭“啪”地一下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不!我坚决不!我不想和张凤儿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觉得你苗云凤才是我的凤儿!我和张凤儿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感觉到从前那种温情。你能不能让我守在你身边?我不想离开你了。再说,张凤儿现在正在跟着常大夫学医,我不想打扰她,让她安心学吧。而且,她现在已经是王副官的干女儿了,她过得比我好得多,没有我,她一样能幸福。”
郑中旭的话刚说完,这间屋子的后窗户突然“咣当”响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苗云凤看了看外面,并没有刮风,心里也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郑中旭定了定神,又说:“我今天就不走了,有什么要干的你尽管吩咐,我也帮你照顾这些病人。”
苗云凤追问:“你都听到什么了?怎么知道我在帮乡亲们解除疫情?”
郑中旭擦干眼泪,陪着笑说:“我当然听到了!乡亲们都在议论,说有个姑娘熬的药特别管用,还猜你是宋大夫的弟子,又有人说你是张家的女儿。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张凤儿根本不在这里,你和她确实长得一模一样,就像亲姐妹似的。同样的躯壳下,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灵魂,而我喜欢你的灵魂,纯洁又真挚,让我无限感动。我和你在一起,才有感觉。”
苗云凤被他说得有些动心,当郑中旭牵起她的手时,她竟没有立刻抽回去。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大喊:“苗姑娘!苗姑娘!大壮来找你了!”
苗云凤赶紧迎了出去,也顾不上郑中旭了。大壮拉着一辆车进了院子,一进门就咧着嘴哈哈大笑:“小姐,这次咱们的药可够用了!我把他们的药全包圆了,都拉过来了!”
苗云凤一听,兴奋不已,连忙抓住车辕帮他卸车,激动地问:“大壮哥,你真行!你果然做到了!”
旁边的郑中旭看到这热烈的场景,也跟着激动起来,主动上前帮忙卸车,把车上的药草搬了下来。好多人不认识他,纷纷打听“这是谁呀?”,苗云凤也没解释,全身心投入到卸药的氛围中。郑中旭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恢复了年轻人该有的生机,还主动和旁人搭讪,问这些药材是干什么用的、怎么熬、要不要劈柴。
随后,苗云凤选出足量的药草,大伙就开始一锅一锅地熬药,直到把旁边的三口大缸全部灌满。苗云凤松了口气,说:“差不多了,估计得病的乡亲们有了这些药,基本就能康复了。”稍作停顿,她又赶紧问大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壮抿着嘴一笑:“我一没偷二没抢,是堂堂正正拉过来的!”见苗云凤满脸好奇,他接着说:“我就跟宋大夫说了一句话,他就愉快地答应了。”
“哦?你说了什么?”苗云凤追问。
大壮说:“我对宋大夫说:‘乡亲们都说,宋大夫不用亲自出手,光他的女弟子熬得药汤,就能把人们的病治好。’宋大夫一听,脸上立马挂满了笑容。我赶紧趁热打铁,说咱们这边没药了,正在熬药,缺少药材。宋大夫用牙签挑着牙说:‘去去去,都拉过去吧!给她个学习机会,让她知道我老人家的厉害就行!’就这么着,一句恭维的话,他就主动把药材全给了我。”
苗云凤心里暗想:荣誉全让他占了!这药材本来就不属于他,他只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关键是我的功劳也被他抢走了。
大壮叹了口气:“就是看他夺了你的荣誉,我实在不甘心。但想起小姐你之前劝我的话,我也就没跟他一般见识。”
晚上,郑中旭邀请苗云凤到外面转转。苗云凤本想回绝,但架不住他一再央求,再加上她也想趁这个机会把话跟他说清楚,划清界限——不能因为感情的事闹得姐妹反目。
两人走出诊所,朝着镇子外偏远的地方走去,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谁也没说话,直到出了镇子,周围变得格外安静,苗云凤才开口:“郑少爷,我想跟你说明白,你在我这里做帮工,我很欢迎,但别的想法你就不要再有了。”
她的话刚说到这儿,突然从树后面窜出来一个人,“嘭”地一下捂住了郑中旭的嘴!苗云凤吓得大喊:“什么人!”她扑过去想解救郑中旭,可自己的嘴也突然被另一个人捂住,一块散发着异味的毛巾堵在了她的口鼻上。她奋力挣扎,还没来得及扒开对方的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昏厥之后,苗云凤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头痛欲裂,做了无数个噩梦。她梦到了郑中旭,也梦到了母亲,还梦到了小翠、龙天运。她心里清清楚楚,自己定是中了别人的暗算,可就是睁不开眼睛——有时感觉清醒,有时又陷入昏沉;有时觉得身子晃悠,像是在颠簸的车上,有时又像是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她还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扒了下来,心里不由得万分担忧。
突然,她感觉脸上一阵湿润,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女孩正站在床前,笑盈盈的看着她!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苗云凤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女孩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她,神色间带着几分诚惶诚恐。
苗云凤连忙问道:“你是谁?”
那女孩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小姐,你把我忘了?我是你的丫头晴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