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没了裴景昭,他们一家人也不必在客栈多住一晚。
裴景初回到客栈,一行人就往泗巷裴宅去了。
所以他便错过了一场好戏,也错过了一场麻烦。
入夜。
镇国将军府。
范书匀听到尉迟瑞的话,半晌缓不过来,她一只手撑着桌子,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七、七……”
尉迟瑞捂住了她的嘴:“嘘——”
他扫视周围,低声道:“这消息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咱们一个都跑不掉。”
范书匀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教育出来的,又事关她亲生儿子,很快便冷静下来,“那这个孩子?”
尉迟瑞眼神凶狠:“不能留。”
范书匀眼神也变得冷冽:“谁动手,什么时候动手?”
尉迟瑞道:“现在。”
范书匀放心不少,眼眶又红了起来,她捶着尉迟瑞的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心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后宫要怎么活?”
“你告诉我,我能以他姨母的身份进宫去看他啊!”
尉迟瑞抱着范书匀:“冷静一点,你从前就与云妃关系不好,每次进宫从未去过云妃宫殿,突然去瞧她的孩子肯定会被皇帝察觉的。”
云妃原名范书迟,同痴,是范书匀父亲的外室子,出生时母亲就没了,被她父亲接回。
按范氏族规,这人本该被处死,范书匀娘亲出身世家之一,程氏。
怎么会容忍一外室子同自己亲子女一样被养在范家。
可范书匀的父亲宁死也要保范书迟一命,为给程氏出气,范家家主给此子赐名范书痴,一是时时刻刻警醒着范氏子弟,二也是警告范书匀的父亲。
连族谱都没上,由于范书匀的父亲护着,范书迟过得也不算差。
直到皇帝要求各世家让嫡女入宫,范书痴才改名为范书迟,这既是世家对皇族的不满,也是反抗。
可谁料范书迟一进宫就得了皇帝宠爱,真正意义上的宠爱。
若不是云妃身死时,皇帝大怒,杀了一批太医,谁也不知道堂堂的皇帝竟然真的倾心于一女子。
这其中除了皇后,皇后是今上还是王爷时娶的正妃,他能有如今的皇位,镇国将军府功不可没。
当时皇帝不受先帝宠爱,不过是个光头皇子,是皇后对还是皇子的他一见钟情,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并获得了镇国将军府的支持。
皇帝也因此入了先帝的眼,被先帝封王。
他们也是有一段蜜里调油的时光的。
所以皇后对皇帝的心思知道的更加清楚。
她的大皇子,居嫡居长,可一直没被封为太子,又怎么能不防着一手。
而且范书迟无论如何都出身范家,一旦范书迟诞下皇子,比起姻亲关系,他们肯定更支持出身范家的范书迟。
十年前,苍炽出生,皇后与镇国将军府一同策划了这件事。
他们敢这么做的原因也是范书匀与范书迟非常像,都随了她们的父亲。
……
尉迟瑞又接着说:“皇帝非常喜欢云妃,七……看似过得不好,实则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苍裕不过是皇帝推出来消耗苍烨的。”
范书匀总觉得这样不好:“那皇后……”
尉迟瑞安抚着范书匀,“你不用担心,总归咱们的儿子不会出事,爹的意思是,咱们先支持着苍烨,等其他皇子都……再说也不迟。”
范书匀惊了一下,他们镇国将军府竟然存着这么一个心思。
但她只担心一件事:“我们的曦儿怎么办?”
尉迟瑞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她夫人胆子竟然这么大,“不用担心,爹说过段时日,以探亲为由让曦儿回你们范氏探亲。”
他将事情分说清楚:“到时,会有山匪出没,咱们的曦儿不知所踪,你到时给岳母去信一封。”
尉迟瑞声音沉了沉:“若事成他就是尉迟曦,若不成,是范曦也好,程曦也罢,总归是我尉迟家的血脉。”
范书匀眼睛又红了,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了。”
她又问道:“那二弟他们……”
尉迟瑞摇了摇头:“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转移话题道:“你啊,日后从其他地方也让着一些弟媳。”
范书匀破涕为笑,“我知道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今晚的事情会顺利吗?”
尉迟瑞拍了拍范书匀:“放心,周围全都是人,他跑不掉的。”
……
尉迟靖猛地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尉迟瑞也是一脸灰败,“我已经让人去追了,不过他身上中有剧毒,应当活不过今晚。”
尉迟靖脸色阴沉地骇人:“你不是说布下天罗地网的吗?你的天罗地网就是让一个十岁的中了毒的孩子逃出了层层包围的镇国将军府?”
他坐在椅子上,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明天,明天就送曦儿走。”
“爹……”
尉迟靖又想起了什么:“让人去裴家住的客栈守着,他就认识这一个人。”
尉迟瑞应了下来:“是,爹。”
……
另一边,裴景昭已经跑到了客栈,怕门吵醒了晚上守着的店小二。
店小二见状魂都吓掉了,结结巴巴地说:“小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不是下午才认亲吗?
裴景昭进气越来越少:“带我去找今天早上入住的人。”
店小二一脸为难:“可,他们下午就走了啊!”
裴景昭眼里浮现出绝望:“你,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店小二:“这他们怎么可能跟我说啊。”
忽然,裴景昭耳朵一动,“这里有后门吗?”
店小二道:“有,往里走,左拐就是。”
“多谢。”裴景昭说完就跑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队人就到了客栈。
来人气势汹汹道:“你看到一个小孩了吗?”
店小二看来者不善,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人把刀拍在了桌子上:“说。”
店小二吓得直哆嗦:“我说我说,刚刚问有个浑身带血的小孩了路,就往前面跑了。”
“问什么路?”
店小二哆嗦着说:“问上午住客栈人的路,但是我也不知道啊,客人怎么会和我们这种人说,然后他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一样跑了。”
那人也不废话,手一指:“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