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盯着电脑屏幕，客户群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第一条是来自东京的山田女士发的，配图是一盏新灯摆在她家茶室角落，灯光柔和，木纹清晰。她说：“放进去了，刚刚好。”
他没说话，把这句话复制进一个新建文档，标题打上“客户原声_第1条”。手指在回车键上停了两秒，按下。
桌上三盏样灯亮着，一盏是缩小版的日式迷你款，一盏是线条简洁的北欧浅橡木款，还有一盏是背面带刻字区的美式定制款。它们安静地散出光，像三个刚落地的孩子，等着被评价。
生产组凌晨四点传来了五台改进样机的照片。隐形金属嵌条加得刚好，外表看不出改动痕迹，底座测试时用力摇晃也没松动。组长在群里说：“这次稳了。”
设计师小林还在纠结刻字区的位置。他认为下移两厘米破坏了整体比例，但看到陈砚舟调出来的三十张家用实拍图后，闭了嘴。其中一张美国客厅的照片里，灯挂在墙上，主人的手正扶着灯架，拇指正好盖住原来的刻字位置。
“你是对的。”小林低头改设计稿，“人看灯的时候，手会挡，我们没想到。”
“不是没想到。”陈砚舟站在白板前，“是我们以前只想着怎么让灯好看，没想过人怎么用它。”
会议室八点准时开评审议程。客服主管带来了过去三天收集的五十条高评分反馈，打印成册分发下去。她说：“日本客户提到‘小巧’‘不占地’的次数比之前多了六倍；北欧那边有两人主动问能不能推荐给朋友；美国第一个收到样灯的用户，在社交平台发了视频，说‘这行字是我妻子的名字，她哭了’。”
屋里安静了几秒。
生产组长忽然笑了一声：“咱们这是做灯呢，还是搞恋爱助攻？”
有人跟着笑了。气氛松下来。
陈砚舟翻开笔记本，蓝笔写着几行字：结构强度优先于视觉极简；刻字区必须可读；包装要轻便防损。他抬头：“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确认这三款灯能不能直接投产。”
设计师拿出最新版图纸。日式款整体缩了百分之十五，顶部镂空加大，重量减轻了两公斤。北欧款去掉雕花，换成直线条切割，浅色橡木表面做了哑光处理。美式定制款的刻字区已经下移，字体选项增加到五种，还加了防反光涂层测试报告。
“材料组说新涂层成本能控制在四块七。”小林补充，“比预算低三毛。”
“那就用。”他说，“明天上午十点前，把三款样灯打包寄给十五位老客户，请他们试用三天。”
“还要送礼？”有人问。
“送。”陈砚舟说，“每人一个限量布艺灯罩，手工缝的，写上他们的名字。附一张卡片，写‘因为你说过……所以我们改了’。”
会议结束，团队各自去忙。陈砚舟回到工位，打开系统界面。任务栏闪烁：
【完成日常行为任务：推动一次基于用户反馈的产品迭代】
奖励待发放
他没点确认，而是先拨通了日本客户的电话，从茶道老师到民宿老板，再到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反馈各有侧重却都指向同一个结论——新设计抓住了他们的核心需求。
挂完电话，他转头对助理说：“建个专属反馈群，名字就叫‘第一批体验官’。每天晚上八点汇总意见，设计组必须在线响应。”
下午两点，第一批打包完成。十五个包裹整整齐齐排在发货区，每个都贴着不同的国旗标签。快递员来取件时看了眼单子：“这么多国家？你们这是要出海啊？”
“不是出海。”陈砚舟接过签收单，“是回家。这些灯本来就是为他们做的。”
天黑前，第一张买家秀传回来了。加拿大的客户把北欧款挂在阳台，背景是雪地和松树。他说：“以前觉得灯只是照明，现在才发现它可以变成风景的一部分。”
陈砚舟把这张图存进共享文件夹，命名：【实景参考_V2】。
他盯着照片里雪地与松树的倒影，想起上周材料组争执时自己说过的话：‘数据是骨头，情感才是血肉。’现在这盏灯，终于有了温度。
晚上七点半，反馈群开始热闹起来。日本客户说新灯放进茶室后，整个空间变得协调；德国客户注意到包装盒变轻了，拆箱方便很多；法国那位多次询问环保材料的买家，特意拍了内衬特写，问是不是换了材质。
陈砚舟一条条看，随手记下关键词。突然，一条消息弹出来：
“刻字区摸起来有点涩，像是涂层还没完全干透。”
他立刻截图，转发给材料组，备注：“今晚必须出测试结果，明天中午前给出解决方案。”
十分钟后，材料组回复：新批次涂层干燥时间不足，建议延长二十四小时静置再出厂。
他回了一个字：“准。”
接着又翻回群聊，发现美国客户发了一段语音。点开听，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点激动：“你们知道吗？我老婆去年走了。我在灯上刻了她的名字，今天晚上第一次点亮，我坐在那儿看了两个小时。谢谢你们做了这么小的灯，让我能把回忆放在床头。”
群里没人说话。
过了几分钟，有人发了个蜡烛表情。
陈砚舟关掉语音，把这段文字抄进“客户原声”文档，标上序号第二条。
陈砚舟的手顿了顿，蓝笔在纸面洇开一小片墨迹。他想起自己书房里那盏从未点亮的旧台灯——那是母亲病重时，他答应要陪她看一次海边日出的，却终究没能实现。‘有些遗憾，或许能用一盏灯来弥补。’他轻声自语，将‘客户情感需求’四个字重重圈了起来。
然后打开生产排期表，把三款区域特供灯正式列入下周量产计划。
系统提示音响起。
他点开。
财富值+8000，技能卡“中级市场洞察”自动续期24小时。
他退出界面，拿起红笔，在今日待办清单最后一项打钩：“跟进刻字区涂层测试。”
窗外夜深了，办公楼只剩几间屋子亮着灯。他的桌上，三盏样灯依然亮着，映在墙上的光影微微晃动。
手机震动。
是反馈群的新消息。
日本客户上传了一张照片：新灯摆在矮柜一角，旁边是一本翻开的书，一杯冷掉的茶。画面安静，光线温暖。
配文只有五个字：
“像长出来的一样。”
陈砚舟盯着这张图看了很久。
然后他打开设计部共享文件夹，找到【日式迷你款_参考布局_V1】，右键重命名：
【日式迷你款_最终版】。
光标悬在发送键上。
他等了五秒。
确认没有其他想法。
确认没有其他遗漏的细节后，他点击了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