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雪捕捉到林雨心声里闪过的“傅思雨”三个字，还牵出些模糊的“剧情”片段，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傅思雨？
不就是傅雨那个三姐么？仗着傅家宠着，性子娇气得很，林雨怎么会突然想起她？
她抬眼看向林雨，见他正低头认真看着衣服上的花纹，神情坦荡得像块没经过打磨的石头，半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也是，这大木头向来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敏感，许是随口想起罢了。
李若雪撇撇嘴，把那点疑惑压了下去。管他傅思雨有什么剧情，眼下最重要的是逛街——
林雨这根木头能心甘情愿陪自己逛商场，简直比彗星撞地球还稀罕，可不能被傅家那摊子事搅了兴致。
“算你有眼光。”收回思绪，李若雪美滋滋地把裙子塞进购物篮，转身又在叠得整整齐齐的针织开衫堆里翻找，指尖划过软糯的羊毛面料时，像在抚摸一团云。
她忽然回头冲林雨眨眼睛，带着点狡黠的笑意：“第一次陪我逛街，是不是觉得比陪别人有意思？”
林雨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鼻尖，那里还沾着点细不可见的绒毛，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确实不太一样。你逛得很随性，看到喜欢的就停下来，像在慢慢挑拣藏在货架里的惊喜，挺有意思的。”
“那是自然。”李若雪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忽然从货架后抽出一件烟灰色连帽卫衣，衣摆处印着小小的星球图案，“这件给你试试？你总穿衬衫多死板，偶尔也得换点休闲的。”
没等林雨反驳，就把衣服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他往试衣间走，“快去快去，我要看效果，不合身我就去换个尺码。”
卫衣的布料带着水洗后的柔软，贴在皮肤上像裹了层云朵。
林雨刚拉上拉链，就听见李若雪在外头喊：“别系帽子绳！塌下来一点才好看，显得随性！”他无奈地照做，走出试衣间时，正撞见她举着手机偷拍，屏幕的光映得她睫毛都在颤。
见被发现，她赶紧把屏幕按灭，耳朵尖有点红，强装镇定：“嗯……还不错，松松垮垮的，像大学生了，比穿衬衫显小。”
林雨低头看了看胸前印着的小星球，突然觉得手里的购物袋都轻了些——原来陪人逛街，不用时刻想着“下一步该买什么”，跟着对方的脚步晃荡，也挺有意思。
逛到中午，李若雪拽着他钻进一家日式居酒屋。
木质隔断上挂着红灯笼，暖黄的光把墙面都染成了蜜色，吧台后师傅正在铁板上煎着和牛，滋滋的油花溅起诱人的香气，混着清酒的淡香飘过来。
她熟门熟路地点了寿喜烧、盐烤青花鱼，又要了两罐冰镇梅酒，推给林雨一罐：“尝尝？度数很低，像带点酒味的果汁。”
寿喜烧的甜酱油裹着肥牛卷，混着无菌蛋的滑嫩滑进喉咙，鲜得人舌尖都在颤。
李若雪吃得鼻尖冒汗，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忽然夹起一块烤得焦香的鱼皮递到他嘴边，油光在灯光下闪着亮：“这个超好吃，胶原蛋白满满的，你试试。”
林雨下意识张嘴咬住，咸香里带着点炭火的焦味，抬眼时正撞见她眼里的笑意，像盛了半罐梅酒的甜，连眼角都弯成了月牙。
下午的阳光透过商场玻璃幕墙，在地面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铺了块巨大的棋盘。
李若雪抱着一大桶爆米花，拉着林雨冲进了电影院，桶壁上印着电影的卡通海报。
黑暗里，她会随着剧情轻轻吸气，看到搞笑处又笑得肩膀发颤，爆米花桶在两人中间轻轻晃动，偶尔有几颗滚出来，滚到林雨脚边。
有次她伸手去够最后一颗爆米花，指尖不小心碰到林雨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指蜷了蜷，却在黑暗里偷偷勾了勾嘴角。
林雨假装没察觉，目光落在屏幕上，心跳却比电影里的告白场景还要快半拍，连带着爆米花的甜味都变得有点腻。
散场时夕阳正浓，把天边染成了橘子色。李若雪拎着几个印着卡通图案的购物袋，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影子被拉得老长，时不时回头喊他：“快点呀！晚了甜品店的抹茶雪媚娘就卖光了，他们家的奶油是现打的，甜而不腻！”
林雨加快脚步跟上，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发梢，那里沾着点金色的光。
甜品店的玻璃柜里摆着琳琅满目的糕点，抹茶雪媚娘裹着翠绿的外皮，顶上撒着细密的抹茶粉，像落了层春雪。
李若雪捧着纸盒，用小勺挖开一角，淡绿色的奶油混着红豆馅涌出来，她眯着眼递到林雨嘴边：“快尝尝，奶油里加了点柚子汁，一点都不腻。”
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带着抹茶的微苦和柚子的清香。
林雨刚想说“确实不错”，就见李若雪舔了舔嘴角沾着的奶油，眼里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这家店的黑森林也好吃，巧克力碎是现刮的，下次带你来尝。”
“好。”林雨应着，看着她小口小口吃得认真，忽然觉得此刻的安静比商场的喧闹更让人安心。
吃完甜品，李若雪神秘兮兮地拽着他往商场顶楼走。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暖黄的烛光扑面而来——原来是家西餐厅，落地窗外是渐暗的天色，桌布上摆着小巧的烛台，小提琴声顺着晚风飘进来，温柔得像一层纱。
“惊喜吧？”李若雪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刚买的薄荷绿吊带裙，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我早就订好位置了。”
林雨看着她眼里的期待，心里微微一动，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侍应生送来红酒，李若雪倒了半杯递给他，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尝尝这个，单宁很柔和。”
烛光在她眼睫上跳跃，红酒杯沿沾着她的唇印。
李若雪小口抿着酒，说起下周音乐会的乐队，说起小时候学琴的糗事，话里话外都绕着两人能再见面的由头。
可林雨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两声，目光落在窗外的夜景上，像是在想别的事。
李若雪心里的火苗一点点往下沉。她甚至故意碰倒了刀叉，在他弯腰去捡时，轻声问：“林雨，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他答得干脆，却没抬头看她，只是把刀叉摆回她手边，“裙子很衬你。”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李若雪攥紧了餐巾。
她正深吸一口气，准备说点更直白的话，林雨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