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雪团砸到身上，一只蒲扇大的手突然伸过来，稳稳接住。王铁山穿着黑棉袄，胸前的伤疤在领口若隐隐现：“钱科长，跟这老东西废话啥？” 他拎起贾张氏跟拎小鸡似的，“再闹，我让徒弟把你扔永定河里冰着，冻成冰棍儿过年！”
贾张氏吓得魂都没了，挣扎着喊：“杀人啦！王铁山要杀人啦！”
“别喊了，” 钱磊站起来拍了拍雪，“你昨儿让你侄子带派出所的人去军厂闹，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现在估计正跟军厂的保卫科喝茶呢，要不要我让人把你送过去团聚？”
这话戳中了贾张氏的软肋，她立马蔫了，耷拉着脑袋跟个泄了气的皮球。
棒梗见奶奶被欺负，突然从墙根冲出来，抱着王铁山的腿就咬。王铁山眉头都没皱一下，抬脚把他勾到一边，刚好落在贾张氏跟前。祖孙俩滚在雪地里，活像两只刚从泥里捞出来的猪。
“这小崽子跟他奶奶一个德行。” 小王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前儿还偷了张大妈的鸡蛋，被我逮住了，哭着说再也不敢了。”
钱磊没搭理这俩活宝，冲围观的街坊扬声喊：“各位都听好了，这院儿现在归王铁山了，他想拆想盖全凭自愿。以后贾张氏再敢来闹事，直接报派出所 —— 就说她寻衅滋事，顺带提提她昨儿当众脱裤子耍流氓的事。”
“好嘞！” 街坊们齐声应着，看贾张氏的眼神跟看臭虫似的。
三大爷拄着拐杖凑过来，笑得满脸褶子：“钱科长真是为民除害了！这老虔婆天天偷鸡摸狗，我们早就受够了！”
“您老也少干点算计人的事。” 钱磊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您把自家的破碗换了张大妈的新碗，以为没人知道？”
三大爷的脸 “唰” 地红了，挠着头嘿嘿笑：“我这不是…… 不是穷嘛。”
正说着，俩穿警服的走进来，看见钱磊立马敬礼：“钱科长，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这儿打人。”
“打人？没有啊。” 钱磊往贾张氏那边努努嘴，“就她在这儿脱裤子耍流氓，刚才还想撕国家证件，你们来得正好，给她普及普及法律知识。”
警察们瞅了眼雪地里那祖孙俩，又看了看王铁山那身腱子肉，心里跟明镜似的。其中一个笑着说：“那我们就‘教育教育’她。” 转身时还跟王铁山递了个眼色 —— 谁都知道这武馆老板背后有军厂撑腰，犯不着跟他较劲。
贾张氏见警察不帮她，又开始撒泼：“你们是一伙的！我要去军区告你们！我侄子认识军区的人！”
“去吧。” 钱磊跨上边三轮，“军区副司令上周还来军厂视察，说要给军属大院添台拖拉机，正好让你侄子去试试，看看他那身肥膘能不能扛动犁。”
车刚开出去没多远，小王突然指着墙根笑出声。易中海蹲在自家门口，举着烟袋锅往这边瞅，见钱磊看过来，慌忙缩回头，烟袋锅里的火星子烫了手指，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吱声。
“这老东西还没死心。” 小王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昨儿我看见他跟贾张氏嘀咕，说要去告您克扣救济粮。”
“让他去。” 钱磊冷笑一声，“他去年把救济粮换成陈米倒卖，账还在我这儿记着呢。真要闹到军区，我让他连裤衩都赔进去。”
边三轮在雪地里跑得起劲，小王突然想起啥似的：“科长，王厂长不是说要调您去采购科吗？那以后军属的吃喝拉撒不都归您管了？”
“不光军属，” 钱磊望着远处军厂的烟囱，“还有红星厂那帮蛀虫，也该好好治治了。听说李怀德那小子最近跟粮商走得挺近，别是又想在军粮上动歪心思。”
“他敢？” 小王瞪着眼，“上次他侄子李解放偷军厂的钢材卖，被您抓了现行，还没长记性？”
钱磊没说话，心里却打起了算盘。这世道，总有那么些人，放着正道不走，非得往烂泥里钻。就像四合院那堆烂人，总觉得能靠撒泼打滚占点便宜，却不知道时代早就变了 —— 现在的日子是靠铁家伙和硬骨头拼出来的，不是靠耍无赖混出来的。
正想着，就见张大妈拎着个篮子站在军厂门口，冻得直跺脚。看见钱磊赶紧迎上来：“小钱啊，我给住院的战士煮了点鸡蛋，你看……”
“我替他们谢谢您。” 钱磊跳下车，接过篮子，“张大妈，我正想跟您说，打算用卖房款给军属大院盖个澡堂子，冬天洗澡不用再冻得哆嗦了。”
“真的？” 张大妈眼睛一亮，拉住钱磊的手直晃，“那可太好了！我这老寒腿，一到冬天就痒得睡不着，能泡个热水澡，比啥药都管用！”
钱磊笑着应着，心里暖烘烘的。刚要进厂区，王厂长背着手走出来，脸上笑开了花：“小钱，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提干申请批下来了，下个月正式任采购科科长！”
“谢谢厂长。”
“谢啥，” 王厂长拍着他的肩膀，“我还不知道你？让你管采购，我放心。对了，红星厂那边送来了批玉米，说是给战士们改善伙食的，你去看看质量咋样。”
钱磊心里 “咯噔” 一下。红星厂？玉米？李怀德这时候送玉米，咋看都透着股不对劲。
他拎着篮子往仓库走，雪光刺眼，心里却隐隐觉得，这平静的日子怕是过不了多久了。贾张氏的侄子、易中海的举报、李怀德的玉米…… 这些乱七八糟的线头，迟早得拧成一股绳，只是不知道，最后会勒死谁。
......
钱磊把最后一片橡胶叶塞进恒温箱时，暖棚的塑料布突然 “哗啦” 掀起来，跟被炮仗炸了似的。小王跟头栽葱似的扑进来，棉帽上的雪沫子甩了钱磊一脸，嘴唇哆嗦得像筛糠：“钱…… 钱科长！训练场…… 训练场炸锅了！”
“炸锅？炊事班把煤气罐弄炸了？” 钱磊捏着那片肥厚的橡胶叶，新培育的品种带着股松香味，比东南亚进口的还带劲。他刚想打趣两句，瞅见小王脸白得跟糊了石灰似的，心里咯噔一下 —— 这小子昨天刚跟炊事班老李打赌，说能在雪地里光膀子跑三圈，这会儿吓成这样，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