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近的距离，洛星终于看清了这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
难以用言语形容。
不同于林菲儿的清纯可人，不同于玉流苏的妩媚妖娆，也不同于宁幽儿的娇憨灵动。
水玲珑的美，带着一种矛盾到极致的冲击感。
五官精致得如同天地间最完美的造物，寻不到一丝瑕疵。
可最让人心神摇曳的，还是那双异色的眼瞳。
生与死，阴与阳，温柔与冷酷，在她脸上达到了诡异的平衡，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致命的吸引力。
洛星神情有些恍惚，醉人的幽香混杂着女子温热的吐息，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本就空虚的身体，在这刺激下，瞬间有了不合时宜的反应。
他强行压下心神，硬着头皮躬身行礼：“弟子洛星，拜见宗主大人。”
水玲珑撑着身子坐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无上道基，不朽阳神体……”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在洛星惊愕的注视下，轻轻点在他那条废掉的右臂之上。
“唔……”
一股无法形容的清凉之意涌入，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洛星双目圆睁，冷汗刷的一下就湿透了后背。
他能清晰感觉到，手臂内粉碎的骨骼，正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重组。
这过程痛苦到极致，仿佛有无数钢针在他的骨髓里疯狂搅动。
洛星死死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哼。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剧痛终于潮水般退去。
水玲珑收回了手指，满意地点点头。
“意志倒是不错。”
她站起身，赤足踩在平静的水面上，莲步轻移，绕着洛星转了一圈。
“让本座猜猜，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洛星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这女魔头是要干什么？
先治好伤再开席？
“你是在想，本座是不是要把你吃了？或者榨干？”
水玲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洛星眼皮一跳，心说您老还会读心术？
“放心，本座对你的身子没兴趣。”
洛星刚要松口气。
“现在还没。”水玲珑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洛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大姐，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水玲珑重新坐回寒玉榻上，优雅地翘起一条腿，莹白的玉足在空中轻轻晃动。
她单手托着香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怕了？”
“不怕。”洛星脖子一梗，“能为宗主大人献身，是我无上的荣幸。”
水玲珑笑了，左边那只湛蓝色的眼眸里，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油嘴滑舌的小家伙。”
她笑意一敛，伸手指了指自己那只毫无光彩的漆黑右眼。
“知道本座为何要见你吗？”
洛星很老实地摇了摇头。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位宗主大人的心思，他可猜不透。
水玲珑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伸出手，在自己那只漆黑的右眼边轻轻一点。
洛星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颗原本漆黑死寂、看不到任何光亮的眼瞳深处，忽然有淡淡的幽绿光芒涌动。
那光芒很微弱，像风中残烛，却又比九幽下的鬼火还要阴冷千百倍。
洛星全身的血液都像要冻住了。
这股寒意，和他之前感受到的陆鸣的无情剑意截然不同。
陆鸣的剑意是后天修炼出的死寂，而这股寒意，则是一种更古老、更本源的……死亡气息。
“看到了吗？”
水玲珑的声音有些低沉。
洛星喉头滚动了一下，感觉嗓子有些发干。
“这是……什么东西？”
“九幽黄泉气。”
水玲珑收回手指，那股幽绿的光芒随之隐去，眼瞳恢复了原先的死寂。
大殿里的阴冷气息也退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一种极寒至阴的力量。”她重新躺回寒玉榻上。
“本座年轻时，心高气傲，为了突破瓶颈，曾孤身去过一趟九幽地渊的最深处。”
九幽地渊！
洛星心头猛地一跳。
那可是传说中连接着亡者世界的禁地，别说进去，就是靠近都会被阴气侵蚀，神魂俱灭。
这位宗主大人，年轻时竟然就敢闯那种地方？
“运气不好，误触了一道刚从地渊下喷涌出来的黄泉气。”水玲珑语气平淡，“然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洛星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这位颠倒众生的合欢宗宗主，为何会有一只眼睛是死寂的黑色。
那不是什么天生的异瞳，而是被世间至阴至邪的九幽黄泉气侵蚀了神魂，才留下的道伤！
能从那种地方活着回来，还能压制住黄泉气，甚至修到如今这深不可测的境界……
“这黄泉气与本座神魂纠缠，不分彼此。”
“这么多年，本座想了无数种办法，也只能勉强压制，无法根除。”
水玲珑的目光落回到洛星身上，那只湛蓝色的左眼里竟透出一丝灼热。
“直到，我看到了你。”
洛星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水玲珑朱唇轻启，声音又恢复了那股子能让人骨头发酥的魅惑。
“不朽阳神体，煌煌大日道基……”
“你体内的阳气，是这世间最精纯、最霸道的至阳之力，尤其是你体内孕育的那一缕……大日神力。”
她舔了舔嘴唇，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充满了极致的诱惑。
“那东西，正是克制我体内这九幽黄泉气的唯一解药。”
原来如此。
洛星瞬间全明白了。
玉流苏说得没错，自己这体质就是行走的圣药。
但她没想到的是，盯上自己的，不只是那些寿元将近的长老，还有合欢宗最顶端的存在——宗主水玲珑！
那些长老想拿他当炉鼎，是为了突破瓶颈，延续寿元。
而这位宗主大人，是想拿他当解药，根除困扰了她不知多少年的道伤！
洛星脑子飞速运转。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坏的一面很明显，自己成了这位恐怖女人的目标，小命随时可能不保。
但好的一面……似乎也有。
至少，在水玲珑的道伤被彻底治好之前，她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自己死的人。
她不仅不会伤害自己，甚至还会把自己当成宝贝一样保护起来，严防死守，不让任何人染指。
这么一想，自己好像从一块谁都能来啃一口的公共资源，一下子变成了宗主大人独家私藏的珍稀药材？
地位好像……提升了？
洛星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古怪。
水玲珑看着他脸上变幻的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胸前波澜壮阔。
“小家伙，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抱上了本座这条大腿，以后就可以在宗门里横着走了？”
洛星被说中心事，老脸一红，连忙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能为宗主大人分忧，是弟子的荣幸！”
他义正辞严，一副随时准备为宗门献身的模样。
“哦？是吗？”水玲珑笑意更浓。
“既然如此，那便过来，让本座好好‘享用’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