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卫组建不过半月，东宫的暖阁就成了长安最忙的地方——赵老栓带着老兵们打磨兵器，张世杰领着学员熟悉宫防图，廊下的灯笼彻夜亮着，映得“潜龙卫”的杏黄大旗猎猎作响。
李通刚和范仲淹核对完江南漕运的粮册，张世杰就捧着个火漆封口的信封闯进来，脸色凝重：“殿下！潜龙卫在西市抓了个女真商人，从他靴底搜出这个，是写给江南士族的密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拆开信纸，字迹潦草却透着阴狠：“太子设潜龙卫，意在削士族兵权，可借女真使团入长安之机，制造宫变，扶二皇子上位。”末尾画着个奇特的梅花印记——那是苏州王氏的族徽。
“好一出里应外合。”李通指尖捏着信纸，眼神发冷，“女真使团三日后到长安，江南士族这是想借外患搅乱朝局，给李淳铺路。”他转头看向赵老栓，“老都虞候，潜龙卫老兵里，有几个是当年在辽东和女真打过交道的？”
赵老栓一拍胸脯：“回殿下，十二个！都是玄甲骑退下来的，能认女真口音，还懂他们的暗号！”
“够了。”李通将信纸凑到烛火前点燃，火星落在铜盆里滋滋作响，“张世杰，你带二十名潜龙卫学员，乔装成市井小贩，盯着西市所有女真商号，凡和江南士族子弟接触的，一律记下；赵老栓，你带那十二名老兵，换上玄甲骑的旧甲，去城外驿馆守着，女真使团一到，贴身‘护卫’——别让他们有机会和王氏的人私下接触。”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记住，潜龙卫是东宫的眼，既要看得清，也要藏得住。没我的命令，不许动粗，只许盯死。”
两人齐声领命，甲叶碰撞声刚出暖阁，李璟派来的内侍就到了，递上一枚小小的玉牌：“陛下说，东宫卫办事，可调京郊三营的暗哨，若遇硬茬，亮这个牌子就行。”
李通摩挲着玉牌上的龙纹，忽然笑了——父皇嘴上不说，却早把后路给铺好了。
女真使团抵达长安那日，雪又下了起来。为首的使者完颜烈，是完颜阿骨打的堂弟，当年被潜龙卫活捉过，此刻穿着貂裘，眼神里满是倨傲，刚下驿马就甩了驿丞的手：“太子殿下为何不来接驾？难道大唐没人了？”
话音刚落，就见十几个身着旧甲的老兵从驿馆两侧走出，为首的赵老栓断指一扬，沉声道：“东宫潜龙卫奉命护使团安全，使者若再对大唐无礼，休怪我等不客气。”
完颜烈瞥见赵老栓甲胄上的箭痕，脸色微变——当年他被活捉时，就是这个断指老兵押着他走了三天三夜。他强装镇定：“不过是东宫私卫，也敢在本使面前放肆？”
“放肆的是你。”张世杰从人群里走出，手里捧着个锦盒，“使者刚入驿馆，就有你的人想往苏州方向送信，信里写着‘东宫无备，可动手’——这也是女真的‘礼节’？”
锦盒打开，里面是封密信，还有个送信的女真武士，被潜龙卫按得死死的。完颜烈额头冒汗，刚要狡辩，赵老栓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貂裘领子，断指戳着他的胸口：“当年你在辽东抢我大唐百姓的粮食，老臣没杀你；今日你敢在长安搞鬼，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剁了，扔去喂玄甲骑的战马？”
潜龙卫的老兵们“唰”地抽出佩刀，刀鞘撞在冻硬的地上，声如惊雷。完颜烈吓得腿一软，被赵老栓甩在雪地里：“安分待着，若再敢动歪心思，潜龙卫的刀，比辽东的雪还冷。”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探望”使团的李淳看在眼里。他躲在驿馆外的树后，攥着袖中的密信——那是江南士族催他“速动手”的信，此刻却被冷汗浸湿。他没想到，李通的潜龙卫刚组建，就比玄甲骑还难缠。
女真使团入长安的第三日，李璟在太极殿设宴，召百官作陪。李淳坐在殿下，眼神不停往完颜烈身上瞟，手指在袖中反复摩挲——按照约定，宴会上会有士族官员发难，指责李通“私设兵卫，意图谋反”，完颜烈则借机称“大唐内乱，女真将出兵‘调停’”，逼李璟废太子。
酒过三巡，江南士族出身的礼部侍郎果然出列：“陛下！太子私设潜龙卫，不受兵部辖制，近日更在驿馆殴打女真使者，恐引发边患！臣请陛下罢黜潜龙卫，治太子擅权之罪！”
李淳立刻附和：“父皇！儿臣也听闻，潜龙卫在西市随意抓人，百姓怨声载道——太子此举，是在败坏父皇的盛世！”
百官一片哗然，完颜烈嘴角勾起冷笑，刚要起身说话，殿外突然传来甲叶声。赵老栓和张世杰领着二十名潜龙卫甲士，押着三个人走进来——一个是女真使团的副使，一个是礼部侍郎的管家，还有一个是李淳府里的幕僚。
“陛下，”李通起身，声音朗朗，“这三人，刚在偏殿私会，被潜龙卫抓个正着！”他抬手示意，张世杰将一叠密信呈给内侍，“副使给侍郎的信里写着，若能扳倒太子，女真愿将辽东三城‘赠予’江南士族；幕僚给副使的信里则说，二皇子已备好私兵，只待女真出兵，便在长安响应！”
密信传阅间，礼部侍郎面如死灰，“噗通”跪倒：“陛下！臣是被蒙蔽的！是王氏逼臣做的！”
完颜烈脸色铁青，拍案而起：“大唐太子血口喷人！本使要立刻回国，起兵问罪！”
“起兵？”李通冷笑一声，指向殿外，“完颜使者不妨看看，太极殿外，玄甲骑已列阵完毕；长安城外，潜龙卫的斥候已盯着女真使团的驻地——你若敢动，今日就是女真使团的葬身之地！”
李璟此刻才放下酒杯，目光扫过殿下：“礼部侍郎削职抄家，押入天牢；女真副使斩立决，完颜烈……”他顿了顿，看向李通，“太子觉得，该如何处置？”
“儿臣以为，”李通直视完颜烈，“将其杖责五十，逐出长安，并传旨辽东女真部落——若再敢派使者刺探大唐军情，朕便让玄甲骑踏平白山黑水！”
完颜烈浑身发抖，却不敢反驳——他透过殿门缝隙，看见外面玄甲骑的长枪如林，潜龙卫的刀光如雪，知道自己若说半个“不”字，真要横尸长安。
宫宴闹剧结束后，李淳灰溜溜回府，刚进门就发现，潜龙卫的士兵已守在府外，张世杰抱刀而立：“二皇子，殿下有令，您近日不宜外出，若有要事，可派内侍通报东宫。”
李淳气得摔了茶盏，却不敢发作——他现在才明白，潜龙卫不仅是李通的护卫，更是盯着他的枷锁。
而东宫之内，李璟正拍着李通的肩膀，看着殿外操练的潜龙卫：“你这潜龙卫，比朕当年的靖安牙兵还好用。”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从今往后，潜龙卫可直接调阅兵部的边军密报，京中各府衙，都要配合你们查案。”
李通接过令牌，看向赵老栓和张世杰——老兵们正擦拭着刚缴获的女真弯刀，年轻学员则在默写辽东地形图，廊下的“潜龙卫”大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父皇，”李通轻声道，“潜龙卫不是私卫，是大唐的盾。”
“说得好。”李璟笑了，“明日早朝，朕就下旨，封潜龙卫为‘东宫亲军’，俸禄由内库拨付——让全天下都知道，东宫有卫，足以护大唐安稳。”
次日早朝，李璟的旨意刚下，耶律恒就领着玄甲骑将领出列：“陛下！太子与潜龙卫忠勇可嘉，玄甲骑愿与潜龙卫同守大唐边境，共护东宫！”
百官见状，纷纷上奏称颂太子英明，连之前依附李淳的官员，也转而向李通示好——他们都看明白了，潜龙卫已成为东宫的铁腕，李通的储位，再也动摇不得。
散朝后，范仲淹跟着李通回东宫，看着潜龙卫的士兵在宫门前操练，感慨道：“殿下只用一支潜龙卫，就震慑了外患，打压了内奸，稳固了储位——这手段，比陛下当年还高明。”
李通却摇头，走到赵老栓身边，拿起一把潜龙卫的佩刀：“不是潜龙卫厉害，是这卫里的人厉害——老兵们为守大唐拼命，学员们为报东宫知遇之恩尽忠。”他顿了顿，望向长安街面，“潜龙卫是刀，民心是柄，有了民心，这刀才能挥得动，斩得准。”
赵老栓和张世杰齐声叩拜：“末将愿随殿下，护大唐，安民心！”
阳光洒在东宫的琉璃瓦上，潜龙卫的操练声震彻长安。李通握着佩刀，知道这只是开始——潜龙已啸，接下来，他要带着这支精锐，清江南士族，平辽东边患，为自己，也为大唐，铺就一条盛世之路。而这把名为“潜龙卫”的刀，才刚露出它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