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动箱里拆下来的那对斜齿轮，现在安安静静躺在铺了高级擦拭纸的工作台上，灯光照在上面，亮得晃眼。看着挺完好，齿面光溜溜的，没见着崩口、磨损，可抢修小组的人都知道，问题就藏在这“看着好”的表象底下。
“开始吧。”王师傅往前凑了凑，眼神跟探照灯似的，盯着齿轮。
傅景宸先把瑞士产的百分表固定在铸铁基准板上，刘莉帮忙把其中一个齿轮（后来叫它齿轮A）立在V型铁上，扶得稳稳的，生怕晃一下影响测量。傅景宸把表针轻轻抵在齿轮A的轴颈上，慢慢转齿轮——指针在小范围内轻轻摆，他报数：“轴颈径向圆跳动，0.002毫米，还行。”
可这还不够，得测齿轮本身的分度圆。俩人商量了下，选了个离分度圆最近、加工最精的圆柱面当基准，重新调了百分表。刘莉双手扶着齿轮，傅景宸慢慢转，一开始没看出啥问题，转了两圈，刘莉突然小声说：“等下，你转的时候是不是顿了下？”
傅景宸也皱起眉：“对！指针动了！”
王师傅赶紧凑过来，眼都不眨地盯着表盘。傅景宸在那个位置来回转了好几次，果然——齿轮转超180度后，指针摆幅变大了，转到270度时摆得最厉害，然后又回去了。反复测了几次，傅景宸在本子上记：“齿轮A，基准圆柱面径向跳动最大0.008毫米，转一圈晃一次。”
0.008毫米！就8微米！还没一根头发丝粗，可对每分钟转三千多圈的齿轮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误差了！
“是椭圆变形！”刘莉声音有点颤——这齿轮看着圆，其实在两个方向上差了几微米，转快了能不晃吗？
“再测另一个！”王师傅语气沉了沉。
测齿轮b的时候，大伙儿都松了口气——径向跳动才0.003毫米，在正常范围里。
真相终于出来了！不是轴承坏了，不是齿轮断了，就是齿轮A因为长期受力，加上可能材料有点应力没消，变了一点点形，就8微米，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可就是这“微米之失”，让整台磨床抖得没法干活！
“找到了！真找到了！”傅景宸合上笔记本，语气里全是激动——他们之前猜的，真对了！
刘莉看着那对齿轮，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么小的误差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喜的是没白忙活，终于找到病根了。王师傅拿起齿轮A，对着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不圆，却对着刘莉和傅景宸竖了竖大拇指：“好样的！要不是你们俩较真，谁能想到问题在这看不见的地方？这测量的本事，够别人学好几年的！”
高兴完，新问题来了：咋修？订新齿轮？不光贵，还得等好久，军工件根本等不起。所有人都看向刘莉和傅景宸——之前他俩说的“调整修复”，现在成了唯一的办法。
刘莉和傅景宸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既然知道毛病在哪，就有办法修。微米的误差找着了，接下来，就得想辙把这误差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