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通道里，声浪被厚重的门隔开，瞬间只剩下一种嗡嗡的余震和急促的脚步声。
周燃揽着唐珏的肩膀，走得很快，几乎是把人半夹着带回了专属休息室。
门“咔哒”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休息室里暖气充足，安静得有些突兀。
周燃松开手，转过身，面对着唐珏，他脸上还带着舞台妆，额角和鼻尖有细密的汗，呼吸因为刚才的快步走动和未褪的情绪还有些不稳。
就那么看着唐珏，眼神很深，像墨色的潭水，底下有暗流涌动。
唐珏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鼻子，羽绒服上冰凉的雪粒沾到指尖：“看我干嘛？妆花了？”
周燃没说话，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将他紧紧抱进怀里。
手臂收得极紧，力道大得让唐珏闷哼了一声。
他能感觉到周燃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隔着两层衣料，咚咚地撞在他胸口。
“你……”唐珏想说什么。
“别动。”周燃打断他，声音贴着他耳朵，沙哑得厉害，还带着点没平复的喘息。“让我抱会儿。”
唐珏不动了。
他安静地任由周燃抱着，脸埋在他颈窝，鼻尖全是汗味、化妆品味，还有周燃身上那种他熟悉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外面隐约还有欢呼的余韵传来，更显得这方寸之地的安静和……真实。
抱了很久，久到唐珏觉得周燃的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下来，手臂的力道也松了些。
“吓到了？”唐珏这才开口，声音闷在他衣服里。
“有点。”周燃承认，松开一点，低头看他，手指拂掉他睫毛上还没完全融化的一小点雪晶，“谁让你出来的？不是说了后台等着？”
“临时起意。”唐珏抬眼，理直气壮，“杨哥又没拦我。再说，效果不是挺好？” 他顿了顿，嘴角翘起来，“周老师刚才在台上，是不是差点唱错了？”
周燃挑眉：“哪句？”
“就那句‘walking in the snow’，你眼神往我这边瞟的时候，节奏慢了零点五秒。”唐珏戳了戳他胸口。
周燃抓住他作乱的手指，哼笑一声：“唐老师耳朵挺尖。”他没否认，只是捏了捏唐珏的指尖，“冷不冷？穿这么少就跑出来。”
“羽绒服，厚着呢。”唐珏挣开手，开始脱外套。暖气烘着，刚才在外面站那一会儿的寒气早就散了，反而有点热。他把羽绒服随手扔在沙发上，露出里面的浅灰色卫衣。
周燃这才后退一步，打量他。
没穿正装，简单的卫衣牛仔裤，脸上还带着活动结束后没卸干净的淡妆，头发也被帽子压得有点乱。
这副样子站在他光芒万丈的演唱会舞台边，简直格格不入，又……该死的顺眼。
“看什么？”唐珏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看你。”周燃收回目光，走到化妆台前，开始卸脖子上的粉底，“饿不饿？一会儿去吃宵夜？”
“有点。”唐珏也跟过去，靠在化妆台边，看着镜子里的周燃动作利落地擦拭，“你请？”
“不然呢？”周燃从镜子里瞥他一眼，“唐老师惊喜现身，劳务费总得给。”
唐珏笑了，拿起桌上的一瓶卸妆水看了看：“去哪儿吃？这个点，外面肯定堵死了，还下着雪。”
“让助理订个地方，清静点的。”周燃卸完脖子，开始处理脸上的妆，“你想吃什么？”
“热的，汤汤水水的。”唐珏想了想，“火锅？或者……砂锅粥？”
“行。”
正说着，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杨哥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没打扰吧？”
“没。”周燃继续手上的动作。
杨哥走过来，把手机屏幕给唐珏看：“效果爆炸。热搜前五全是你们俩。‘周燃唐珏 牵手’、‘唐珏现身周燃跨年演唱会’、‘下雪了’……正向评论占绝对优势，cp粉过年了。”语气轻松，“唐珏，你这临时加戏，可把我们宣发团队忙坏了，不过……干得漂亮。”
唐珏摸摸鼻子：“没给你添乱就行。”
“添什么乱，这是神助攻。”杨哥收起手机，“后续通稿和舆情监控我会盯着。你们俩……”他看了看周燃已经卸得差不多的脸，“赶紧收拾一下，从地下车库走，车安排好了。吃饭的地方发助理手机上了。”
“谢了，杨哥。”周燃说。
“客气。”杨哥摆摆手，又对唐珏说，“林薇说你明天上午的采访推到下午了，让你多睡会儿。走了。”
杨哥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休息室里又剩下他们俩。
周燃快速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露出清爽的素颜，他走到衣架旁，脱下演出服，换了件自己的黑色毛衣和长裤，又拿了件厚外套。
“走吧。”他拿起唐珏的羽绒服，递过去。
两人从特殊通道下到地下车库，一辆黑色的车已经等在那里。
雪还在下，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车子缓缓驶出车库，汇入夜晚依旧繁忙的车流。
路过场馆正门时，还能看到不少不肯散去的粉丝，举着灯牌，在雪地里跺着脚，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唐珏靠在车窗上，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孔在雪光和霓虹里明明灭灭。
“想什么呢？”周燃问。
“没想什么。”唐珏转回头，“就是觉得……年轻真好。”
周燃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温热。
吃饭的地方是个营业到很晚的私房菜馆，包厢隐秘。
热腾腾的砂锅粥和几样清淡小菜很快上来。
两人都饿坏了，安静地吃了一会儿。
“你明天什么安排？”唐珏舀了勺粥，吹了吹。
“下午去录音棚，补两个和声。晚上没了。”周燃夹了块蒸排骨放他碗里，“你呢？就一个采访？”
“嗯，然后就没了。林姐给我放了一天假，说慰劳我今晚的‘杰出表现’。”唐珏咬着排骨，含糊道。
周燃笑了笑。
吃到一半，唐珏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几人的小群。
齐理：@唐珏 @周燃 你俩可以啊！瞒得够紧！我在家看电视直播，差点把遥控器扔了！
聂淮：效果不错。齐理，遥控器坏了从你零花钱里扣。
齐理：老聂你能不能有点浪漫细胞！
施屿：雪天路滑，回去注意安全。
齐理：还是屿哥靠谱！珏啊，燃哥，你俩现在是不是在偷偷庆祝？不带我们！
聂淮：你去了也是当电灯泡。
齐理：……
唐珏看得直乐，把手机屏幕转向周燃。
周燃扫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弯了弯。
唐珏低头打字：庆祝什么，吃宵夜而已。齐二少，财报看完了？
齐理发来一个痛哭的表情包。
一顿饭吃完，雪还没停。
回到别墅，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两人都累得够呛，匆匆洗漱完就上了床。
唐珏几乎是沾枕头就着，迷糊间感觉到周燃从背后抱过来，手臂环住他的腰，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
他往那怀抱深处缩了缩，含混地嘟囔了一句：“周燃……”
“嗯？”
“……新年快乐。”
身后的人静了一下，然后手臂收得更紧，低沉的声音带着睡意，擦过他耳畔：
“嗯。新年快乐，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