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夏桉再三保证李锦年的清白,沈寒柔仍彻夜未眠,直至次日清晨经许凤玲劝慰才勉强合眼。
后院小当的**早在下班时就被邻居发现。
听闻易忠海是敌特分子,贾家母子当即砸开壹大妈房门哄抢财物。
归家的壹大妈只是默默垂泪,全院无人敢上前搭话。
聋老太太象征性地宽慰几句后,也紧闭房门不再露面。
这个不眠夜笼罩着整个四合院。
次日休假,居民们反常地紧闭家门。
直到午后,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破沉寂——身着戎装的白寡妇带着几名军人步入中院,手捧盖着红布的托盘。
躲在穿堂 ** 的邻里们交头接耳。
何雨柱辨认许久才惊觉来者身份,霎时变了脸色。
“敬礼!”
白寡妇向何雨柱行完军礼,沉声询问:“李锦年同志家属可在?”
顺着何雨柱颤抖的手指,刚整理好仪容的沈寒柔踉跄迈出门槛。
“何大清同志与李锦年同志于昨夜壮烈牺牲。”
话音未落,沈寒柔便瘫倒在许凤玲怀中。
何雨柱急得直搓手:“白姨!这到底怎么回事?”
按例本不该公开何大清的真实身份,但为配合特殊行动需要,组织特批举行此次仪式。
待沈寒柔情绪稍稳,白寡妇郑重展开叙述:从何大清的潜伏生涯到最后的任务细节,以及李锦年作为线人的光荣殉职。
最后,那支擦拭锃亮的配枪被交到何雨柱手上。
红布掀开时,金属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李锦年身旁只剩下满身尘土的阿翠。
白寡妇通知何雨柱和沈寒柔,几日后将在陵园举行告别仪式。
叮嘱沈寒柔注意身体后,她迅速带走了聋老太太、壹大妈以及贾家母子接受调查。
院子里的人群在她们离开后围拢过来。
面对丧父之痛与丧夫之殇,众人沉默不语。
何雨柱自得知消息便神情恍惚,沈寒柔则在许凤玲的安慰下进屋默默垂泪。
审讯室内,白寡妇将众人分开关押。
未等审问,壹大妈主动要求坦白。
聋老太太得意忘形间泄露的线索,虽证实其敌特身份,却未能牵出整个网络。
你提供的情报很关键,但目前不宜行动。
白寡妇低声道,李锦年曾提及你的情况,我们此次公开身份正是为了消除聋老太太的戒备。
你愿意接替他的工作吗?
陵园的告别仪式上,何雨柱、沈寒柔与李锦年生前好友肃立默哀。
何大清的同事们同样前来送行。
白寡妇凝望墓碑,多年任务相伴早已化作真情。
没有嚎啕,没有鸣炮,只有长风拂过苍松。
铁轨声轰鸣。
南下的列车里,李大发望着倒退的风景,玻璃窗映出他发红的眼眶。
他拒绝了远远眺望家人的安排,指节攥紧那张写有假名的车票。
同志,请出示您的证件。
乘务员的询问打断回忆。
国字脸男人微笑着递过介绍信:去粤东探亲。
伪造的通缉令正在千里之外的警局存档,而眼前这份档案显示——这是个因 ** 出千被通缉的逃犯。
站台人潮涌动。
发仔!陌生的呼唤穿透嘈杂,新的棋局就此开盘。
李锦年循声转头,看见一个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出头。
老舅!
眼前这位便是陈荣,李锦年在粤东的联络人,负责安排他 ** 前往 ** 的事宜。
李锦年熟络地凑上前去,亲热地搭着陈荣的肩膀,活像久别重逢的亲舅甥。
陈荣粗犷地上下扫视着李锦年,咧嘴笑道:你小子模样大变了,差点认不出来!记得当年你可瘦得像竹竿!
那老舅还不赶紧请我吃顿好的?李锦年笑着回应。
陈荣爽朗大笑:走!早给你备好接风宴了!
确认过接头暗号后,两人迅速离开车站,登上一辆破旧的出租车。
车子在一家简陋的饭馆前停下。
相比北方的餐馆,粤东的茶楼饭肆总是格外喧闹。
点完菜,陈荣给外甥斟了杯茶,压低声音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出千还能让人逮住?
那群 ** 输红了眼就耍无赖!李锦年不服气地嘟囔。
陈荣长叹一声:这地方也不安全,今晚就安排你出海。
就不能在这儿给我找个差事?李锦年皱眉。
陈荣脸色骤变:想都别想!先去避风头再说!
话音未落,三个满身鱼腥味的男人推门而入。
为首的瘦黑汉子与陈荣年纪相仿,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跟班。
陈荣立刻堆起笑脸迎上去:英哥!今儿怎么有雅兴来这儿吃饭?
废话!老子哪天不来?被称为英哥的汉子粗声粗气地回怼。
巧了不是?这顿算我的!
少来这套!上回你那批货差点害老子沉船,先把账清了!
趁两人周旋时,李锦年透过油渍斑驳的窗户观察着珠江岸边。
密密麻麻的渔船挨挨挤挤,随着浑浊的江水轻轻摇晃。
英哥显然是这片水域的地头蛇。
陈荣凑到英哥耳边低语几句,对方突然拍案而起:妈的!帮你运货就没好事!
给个面子嘛,这是我亲外甥。
陈荣赔着笑脸。
面子?英哥一把推开他,这小子犯什么事了?
小事儿,赌桌上耍了点把戏,都没人追究。
英哥眯眼打量李锦年:老子最恨老千!另请高明吧!
价钱好商量。
李锦年插话,我早走你早省心。
陈荣连忙帮腔:就是就是,上次多顺利......
英哥摔碎茶碗, ** 怪英哥神色稍缓,沉声道:一周期限,修船款必须到位。
你这外甥究竟什么来历?
陈荣抹着汗解释:千真万确是我亲外甥!赌桌上失手被逮,来我这儿避风头,过两年就没事了!
英哥将信将疑,仰头灌完茶碗,冲李锦年挑眉:小子,赌一局?输了免你货款,连你舅的修船费都勾销。
李锦年摸出三枚骰子把玩:最近不碰牌,玩这个吧。
怎么个玩法?英哥推开碗筷。
只见李锦年指尖翻飞,三粒骰子齐刷刷显出红点,碗扣轻覆:买大买小?
英哥眯起眼睛。
碗沿将启时,英哥突然按住:慢!我自己开。
李锦年双手平摊,在桌面叩出闷响。
碗开那刻,英哥瞳孔骤缩——三枚殷红的六点赫然在目。
英哥诧异抬头,正对上李锦年倚着椅背的浅笑。
陈荣也愣在当场,不明白这戏法怎变的。
有这般手段...英哥捻着骰子,怎会失风?
输急眼的杂碎掀桌报警罢了。
李锦年耸耸肩,避过这阵就好。
热菜上桌时分,陈荣赶忙打圆场。
推杯换盏间,五人就着粤地特有的热闹氛围,很快称兄道弟。
虽赌债已消,该结的款项李锦年照付不误。
离席后陈荣拽住外甥:出了海舅就护不住你了。
那边当真没熟人?
先站稳脚跟再说。
李锦年望了眼码头。
他心知要找的人不能轻易现身。
暮色染透渔船时,英哥对着蜷缩在暗舱的 ** 客们发狠:哪个衰仔害老子的船出事,就剁碎了喂鱼!近海自己游过去,明哥接应——赖账的仔细皮肉!
李锦年因身形魁梧独占一舱,付了双倍银钱。
渔队趁着涨潮悄然离港,在星罗棋布的缉私船间隙灵活穿梭,最终融入茫茫夜海。
夜色掩护下,这些渔船以夜间捕鱼为名,暗中从事 ** 营生。
相比直接从南圳冒险泅渡的危险路线,珠江这条水道更为稳妥。
深夜时分,急促的敲击声惊醒了蜷缩在船舱的李锦年,他麻利地解开木栓钻出逼仄的藏身处。
里面不好受吧?
主要是寒气刺骨,实在熬不住。
......
这艘渔船的主人是蛇仔,昔日跟随英哥的两名手下之一。
不同于其他只顾赚钱不管死活的蛇头,蛇仔对李锦年格外关照——他总坚持把 ** 客送到近海才放人。
要知道长时间蜷缩后突然下水,很多人都会抽筋沉没。
接过蛇仔递来的姜茶,李锦年仰脖灌下几口。
其实他根本不冷,但这份心意必须领受。
发哥,指点几招?蛇仔刚开口,海面突然传来异响。
经验丰富的蛇仔立即探身张望,邻船的麻仔快速靠过来骂道:见鬼!洋人的巡逻艇!
常年漂在海上的人眼睛就是探照灯,李锦年只能看见几个模糊黑影,而蛇仔已经看清局势:
这帮白皮猪也要抓我们?
呸!他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三支渔队很快被两艘铁甲小艇截住。
蛇仔转头问道:发哥水性如何?不行我送你过去。
指个方向就行。
李锦年指向漆黑的海面,大眼明大排档就上岸,报英哥名号。
在距岸一千五百米处,李锦年纵身跃入冰冷海水。
远处还有更狠的蛇头,竟在两公里外就把人赶下船。
好在今夜浪静风平,四十分钟后,湿透的身影终于蹚过浅滩,沿着海岸线寻找那盏救命灯火。
片刻后,李锦年望见岸边码头悬着盏红灯招牌,正是大眼明的摊子。
他趁着四下无人,从船缝间钻出水面,甩甩水珠踏上岸。
走进大排档时,瞧见个戴黑框眼镜的白胖中年人。
食乜嘢?衰仔!
鹦鹉螺炒面,加两瓶白酒。
两瓶?你自己饮?
既答应过付双倍钱,李锦年没打算赖账。
大眼明见只他一人,很快端上炒面,顺势坐下搭话:点解得你一个?
鬼佬去咗 ** 殿,我提早落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