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剑挡住他劈来的断刀,金属相撞的声音在空地上响起。他的力量比之前更大,刀刃贴着我的剑身滑下,差点割到手指。我没有后退,双脚稳住地面,用力将他的刀推开。
他喘着粗气,脸上全是汗和血的混合物。那双眼睛还在盯着我,里面没有恐惧,只有疯狂。他举起残破的刀,再次冲上来。这一次我没有闪避,而是迎着他正面突进。
左手虚晃一下,他本能地抬刀格挡。我右脚迅速前踏一步,压缩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剑尖直指他的咽喉。他慌忙回防,但动作慢了半拍。我的剑锋擦过他的肩膀,划开一道口子。
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我没有追击,而是拉开一点距离,重新站定。风吹起我的披风,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我感觉不到疼。我知道这场战斗不能再拖下去。
他低头看了看肩上的伤,忽然笑了。笑声很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抬起刀,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一刀接一刀地猛砍。我不再防守,开始反击。
第三刀落下时,我抓住空隙矮身穿入内门。左臂锁住他的肘关节,右膝狠狠顶在他的小腹上。他身体一僵,呼吸停滞。我顺势回剑横扫,正中他握刀的手腕。
“铛”一声,断刀飞出去,插在远处的土里。他空着手后退两步,第一次露出慌乱的表情。我站在原地,剑尖指向他胸口。
他说不出话,只是喘着气看着我。远处有士兵在观望,但他们没有靠近。整个战场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和呼吸声。
我说:“你打了这么多年仗,可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带兵。”
他瞪着我,嘴唇发抖。
“那些人不是你的工具。他们是兄弟。他们会疼,会想家,会怕死。”
他摇头,声音沙哑:“战场上没有兄弟……只有胜者和败者。”
我往前走了一步。
“你说胜者才有家。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东谷口是我们的兵守住的?为什么粮草库是我们的兄弟夺回来的?为什么一百多投降的人还能活着吃饭?”
他不说话。
“因为你只看得见权力。你看不见人心。”
他忽然扑上来,双手掐向我的脖子。我没有躲,任由他抱住我。我们一同摔倒在地,滚了几圈。他骑在我身上,拳头砸向我的脸。我用手臂挡住,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
我翻转身体,把他压在下面。一拳打在他脸上,鼻梁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嘴里流出鲜血,眼神却更狠了。他用头撞我的下巴,我偏头避开。
我站起来,拉住他的衣襟把他提起来。他站不稳,靠在我的手臂上。我举起剑,剑尖对准他的心口。
我说:“这一战,我不是为了杀你。”
他咳出一口血。
“我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守护才是归途。”
话音落,我 thrust 剑向前。剑身没入他的胸口,穿透心脏。他身体猛地一震,双手抓住我的手臂,指甲陷进肉里。他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我抽出剑。他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血从嘴里涌出来,顺着下巴滴在尘土上。他抬头看我一眼,眼神里有不甘,也有震惊。然后整个人向前扑倒,再也没动。
我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他的尸体。风吹过,把一缕头发吹到我的眼前。我抬手拨开,把剑收回鞘中。
周围有人开始移动。副将带着几个士兵从暗处走出来,站在不远处。没有人说话。我知道他们看到了全过程。
我转身面向战场。还有人在抵抗,但已经不成阵型。一些叛军开始扔掉武器,蹲在地上。另一些人试图逃跑,被巡逻队拦下。
副将走过来,低声问:“怎么处理俘虏?”
我说:“按之前的命令办。放下武器的不杀,受伤的送医,愿意回家的发路费。”
他点头,转身去传达命令。
我走到先锋官倒下的地方,蹲下检查他的身体。那只手还保持着抓剑的姿势,指甲缝里都是泥土和血。我合上他的眼睛,站起身。
远处传来喊声。右翼的轻步兵已经控制了后山通道,切断了敌军退路。左翼骑兵正在清剿残余部队。主营区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几处还在冒烟。
医官带着人开始搬运伤员。阵亡者的名单正在登记。一个年轻士兵抱着同袍的遗体走过,脚步很慢。我没拦他,让他走完这段路。
天已经完全黑了。火把陆续点亮,照亮了整个营地。囚营那边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接着是门关闭的响声。第一批俘虏被押进去。
我站在原地,手放在剑柄上。风吹得披风猎猎作响。身后是死去的敌人,前方是等待整顿的军队。我没有动。
副将又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布。
“包扎一下吧。”
我把手伸过去。他帮我把伤口缠紧,动作很稳。
“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营地清理干净。明天一早召开军议。”
“老将军那边……”
“等局势稳定就报信。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兄弟们休息。”
他点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就这么放着?”
“天亮后再处理。让他在这躺一晚也好。有些人该看看这是什么下场。”
他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夜越来越深,温度降了下来。我的腿开始发酸,但还是站着。
远处有个新兵在哭。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压抑的抽泣。他坐在一堆废墟旁边,抱着膝盖。我没过去,也没有让人赶他走。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敬了个礼。
“将军。”
“有事?”
“我们……赢了吗?”
我看着他。他脸上有灰,眼睛红肿,但站得很直。
“赢了。”
他点点头,又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血已经止住了,绷带有点松。我用牙咬住一端,重新拉紧。
风突然大了起来。一张烧了一半的纸从空中飘过,落在先锋官的尸体旁边。上面还能看清几个字:“……功名……封侯……”
我踢了一脚土,盖住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