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刺破云层,将金色的光芒洒在月魂山的废墟之上。主祭坛的硝烟渐渐散去,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与淡淡的阴气,混合着血腥味,让人一阵反胃。幸存的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搬运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眼中却又藏着一丝胜利的光芒。
流珠站在祭祀鼎爆炸后的残骸旁,身上的黑色劲装早已被鲜血浸透,伤口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微微蹙眉。她低头看着脚下散落的黑色碎片,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圣女在火焰中消失的身影,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那个年轻的姑娘,用自己的生命终结了拜月教的阴谋,这份勇气与牺牲,足以让所有人铭记。
“公主,您受伤了,快让沈太医为您包扎一下吧。”楚珩走到流珠身边,看着她身上的伤口,眼中满是担忧。他自己的手臂上也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与尘土混合在一起。话音落下,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流珠脸上停留了片刻,那抹苍白却依旧倔强的容颜,像一根细针,轻轻刺进了他的心底。自上次坤宁宫并肩对抗尸傀起,他便对这位不愿卷入宫斗、却总能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公主暗生情愫,只是身份悬殊,又恰逢乱世,这份心意一直被他深深藏在心底,唯有在这般生死关头,才会不受控制地流露几分。
流珠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战场,轻声道:“先看看士兵们的伤亡情况,还有皇后,把她带过来,我有话要问她。”经过一夜的厮杀,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着喉咙,丝毫没有察觉到楚珩眼中那抹不同于往日的炙热与担忧。
楚珩点头,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转身吩咐士兵们去统计伤亡人数,自己则朝着被暗卫看管的皇后走去。转身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撕裂,鲜血渗出得更多,可他却浑然不觉。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流珠受伤的模样,只恨自己刚才没能更快一步护住她,让她承受这般痛苦。
皇后依旧穿着那身宫装,只是此刻早已沾满了尘土与血迹,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与跋扈。
沈青囊很快就赶了过来,他背着一个药箱,快步走到流珠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臂,仔细检查着伤口:“公主,您的伤口太深了,还沾了尸傀的阴气,必须立刻处理,否则很容易感染发炎,甚至会被阴气侵入体内,留下后遗症。”
说着,他从药箱里取出消毒的药剂和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为流珠清理伤口。药剂碰到伤口的瞬间,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流珠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依旧咬牙坚持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鬓边的碎发,更添了几分脆弱。
楚珩安排好士兵的事情后,便立刻折返回来,正好看到流珠强忍疼痛的模样。他的心猛地一揪,快步走上前,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扶住流珠颤抖的肩膀,可手伸到一半,又猛地收了回去。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只能站在一旁,眼神紧紧盯着流珠的伤口,脸上满是心疼,连呼吸都跟着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她。
安王处理完李崇文的尸体,也走了过来,看着流珠苍白的脸色,沉声道:“流珠,你已经熬了一夜,现在祭祀仪式已经被摧毁,拜月教的核心人物也都死了,这里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你先回去休息。”
“是啊,公主。”沈青囊一边为流珠包扎伤口,一边附和道,“您的身体不能再这样透支下去了,若是倒下了,后续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流珠抬头看向安王,摇了摇头:“王叔,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拜月教虽然被摧毁了,但星使自尽前,我们并没有从他口中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皇后之前说,‘幽’的真实身份是我们绝对想不到的人,这件事必须查清楚。还有,林忠的尸体被拜月教抢走,他们抢尸体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杀人灭口吗?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经历了这场生死决战,她早已不是那个只想逃离宫斗的柔弱女子,肩上的责任让她不得不变得更加坚强,更加谨慎。她知道,拜月教的覆灭,并不代表着危机的彻底解除,只要还有一丝隐患存在,就可能会引发新的灾难。
安王看着流珠眼中的坚定,知道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你先问皇后,我让人去彻查‘幽’的身份,还有林忠尸体的下落。另外,暗卫已经查到,拜月教在京城还有几个秘密据点,我会让人立刻去捣毁,绝不让任何一个拜月教的余孽逃脱。”
“辛苦王叔了。”流珠轻声道,目光落在被楚珩带过来的皇后身上。
皇后缓缓抬起头,对上流珠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浓浓的悔恨取代。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皇后娘娘,”流珠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说‘幽’的真实身份是我们绝对想不到的人,他到底是谁?”
皇后沉默了片刻,缓缓低下头,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每次和他见面,他都蒙着面,声音也是经过伪装的,根本听不出原本的音色。我只知道,他对宫中的事情极为了解,甚至比我这个皇后还要清楚一些皇室秘辛,而且,他的手上,有一枚刻着龙纹的玉扳指。”
“龙纹玉扳指?”流珠心中一动,龙纹玉扳指可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一般只有皇室宗亲或者位高权重的大臣才有资格佩戴。难道说,“幽”竟然是皇室中的人,或者是朝中的重臣?
安王也皱起了眉头:“皇室宗亲中,佩戴龙纹玉扳指的人不在少数,朝中的几位国公和大将军,也都有先帝赏赐的龙纹玉扳指,想要从这一点查到‘幽’的身份,恐怕有些困难。”
“还有别的线索吗?”流珠继续追问,目光紧紧盯着皇后,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皇后努力回忆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手臂,感觉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手腕。而且,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不是宫中常用的那种,而是一种很特别的,带着一丝凉意的檀香。”
手臂上有疤痕,身上带着特殊的檀香……流珠将这两条线索记在心里,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排查方向。她看向楚珩:“楚将军,立刻让人去调查宫中所有佩戴龙纹玉扳指,手臂上有疤痕,且身上常用特殊檀香的人,无论身份高低,都要一一排查清楚。”
“末将明白!”楚珩沉声应下,目光在流珠脸上短暂停留,见她神色依旧凝重,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心疼。他多想告诉她,一切有他,让她不用这般劳心费神,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化作了一句坚定的承诺,转身去安排人手。离开时,他特意叮嘱身边的贴身侍卫,务必多加留意公主的安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禀报。
皇后看着流珠,眼中满是哀求:“流珠,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勾结拜月教,不该为了权势和长生不老,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求求你,看在我是大启皇后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愿意去冷宫,一辈子都不出来,只求能保住一条性命。”
流珠看着皇后卑微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怜悯。皇后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甚至差点让整个大启王朝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原谅。
“皇后娘娘,”流珠的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你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不是一句‘我错了’就能弥补的。至于你的下场,自有朝廷的律法来判定,我会让人将你押回宫中,交给父皇处置。”
说完,她不再看皇后一眼,转身对身边的暗卫吩咐道:“把皇后看好,立刻押回宫中,关进天牢,等待陛下发落。”
“是,公主!”暗卫们立刻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皇后,朝着山下走去。皇后的哭声和哀求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山间的晨雾中。
沈青囊已经为流珠处理完了所有的伤口,他看着流珠依旧紧绷的脸色,忍不住开口道:“公主,‘幽’已经死了,就算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也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您何必还要如此执着?”
“不,有意义。”流珠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幽’能成为拜月教的核心人物,手中掌握着如此多的势力和邪术,绝不可能是孤身一人。他的背后,很可能还有其他的同党,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只有查到他的真实身份,才能顺藤摸瓜,找出所有隐藏的隐患,彻底杜绝后患。”
安王赞同地点了点头:“流珠说得对。拜月教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不可能仅仅依靠‘幽’、李崇文和星使三个人就能支撑起来。他们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撑腰,甚至可能牵扯到朝中的其他官员,我们必须查清楚,否则迟早会再次酿成大祸。”
楚珩安排好排查的事情后,便立刻回到了流珠身边。他看到流珠正低头沉思,眉头紧锁,便没有贸然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像一尊守护的雕像。阳光透过晨雾洒在流珠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明明满身伤痕,却依旧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楚珩看着她的侧脸,心中的情愫越发汹涌,这份藏在心底的爱恋,经过昨夜的生死相伴,早已生根发芽,再也无法抑制。他暗暗发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凶险,他都会一直守护在流珠身边,为她遮风挡雨,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地禀报:“王爷,公主,楚将军!我们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密室,密室里有很多奇怪的仪器和书籍,还有一些……一些人的骸骨!”
流珠和安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月魂山的主祭坛已经被炸毁,怎么还会有密室?
“立刻带我们过去看看!”流珠沉声说道,率先朝着士兵所说的方向走去。安王和沈青囊紧随其后,楚珩则快步跟上,下意识地走在了流珠的身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生怕周围还有隐藏的危险,伤害到流珠。
士兵带着他们穿过一片废墟,来到了主祭坛后方的一处山体旁。山体上有一个隐蔽的入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若不是士兵们在清理碎石时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入口。
楚珩已经让人将石头移开,看到流珠等人过来,立刻迎了上去:“公主,王爷,这个密室隐藏得极为隐蔽,里面的东西很是诡异,你们小心一些。”说话时,他特意走到流珠身前,微微侧身,将她护在身后,若是里面突然出现危险,他能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
流珠没有察觉到楚珩的小动作,只是点了点头,拿着夜明珠,率先走进了密室。密室不大,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和阴气,让人不寒而栗。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密室,也照亮了里面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密室的角落里,堆放着十几具骸骨,骸骨的姿势扭曲,显然是在极度痛苦中死去的。骸骨旁边,摆放着许多奇怪的仪器,有的像是用来抽血的,有的像是用来禁锢人的,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看起来极为恐怖。
墙壁上则挂着许多泛黄的书籍,书籍的封面上都刻着拜月教的诡异符号,流珠随手拿起一本翻开,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炼制尸傀和修炼邪术的方法,字迹扭曲,充满了邪恶的气息。
“这些骸骨,恐怕都是拜月教用来炼制尸傀的牺牲品。”沈青囊看着角落里的骸骨,脸色苍白地说道,“这些仪器,应该就是他们炼制尸傀时使用的工具。没想到,拜月教竟然如此残忍,用活人来炼制尸傀。”
流珠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拜月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残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简直是丧心病狂。她继续在密室中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脚下的碎石有些湿滑,她不小心一个趔趄,身体微微摇晃。
“公主!”楚珩心中一惊,立刻伸手扶住了流珠的胳膊,动作轻柔却带着十足的力量,稳稳地将她扶住。掌心触碰到她手臂肌肤的瞬间,一股温热的触感传来,楚珩的心跳瞬间加速,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红晕。
流珠站稳身体,对着楚珩轻声道:“多谢楚将军。”说完,便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继续专注地查看密室中的情况,丝毫没有注意到楚珩脸上的异样。
楚珩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中泛起一丝失落,却又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跟在流珠身边,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脚步,生怕她再次摔倒。
突然,流珠的目光落在了密室中央的一张石桌上。石桌上摆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与祭祀鼎上的符文极为相似。流珠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卷黑色的丝帛,丝帛上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她将丝帛展开,仔细阅读起来。丝帛上记载的,竟然是拜月教的一个秘密计划——“血月重生”计划。根据丝帛上的记载,拜月教想要通过祭祀仪式,召唤出月神的力量,然后用圣女的血液和无数活人的灵魂,炼制出一枚“血月珠”。只要得到这枚血月珠,就能获得长生不老的力量,甚至能掌控生死,统治天下。
而“幽”的任务,就是负责寻找圣女,收集活人的灵魂,为炼制血月珠做准备。李崇文则负责在朝中拉拢官员,为拜月教提供资源和庇护。星使则潜伏在宫中,收集皇室的秘辛,为祭祀仪式的顺利进行扫清障碍。
更让流珠震惊的是,丝帛的最后,竟然写着一个名字——“景渊”。这个名字,赫然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也就是安王的亲哥哥,早已在十年前就战死沙场的靖王!
“靖王……怎么会是他?”安王凑过来看到丝帛上的名字,瞳孔猛地收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十年前,靖王明明已经战死在边疆,尸体都被运回京城下葬了,怎么会成为拜月教的‘幽’?这不可能!”
流珠的心中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靖王是皇室的英雄,十年前为了抵御外敌,战死沙场,深受百姓的爱戴。陛下更是为了纪念他,追封他为“忠勇靖王”,还为他修建了豪华的王陵。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位英雄,竟然会是拜月教的核心人物,是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幽”!
“难道说,十年前靖王并没有战死,而是假死脱身,然后加入了拜月教?”楚珩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他此刻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担忧。靖王身份尊贵,若是他真的还活着,并且暗中培养势力,那么流珠未来将要面对的危险,只会更加可怕。他下意识地看向流珠,见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心中的心疼更甚,恨不得立刻替她分担这份沉重。
沈青囊也觉得不可思议:“靖王为人正直,当年在朝中的口碑极好,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勾结拜月教,修炼邪术的人。会不会是拜月教故意在丝帛上写下靖王的名字,想要嫁祸于他?”
流珠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太可能。这卷丝帛看起来已经存放了很多年,上面的字迹也有些陈旧,显然是很早就写好的。而且,拜月教的计划如此隐秘,不可能会在这么重要的丝帛上写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来嫁祸。”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丝帛上的名字上,心中充满了疑惑。靖王假死脱身,加入拜月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长生不老,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行,这件事必须查清楚!”安王的情绪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丝帛,双手微微颤抖,“我要去王陵,我要打开靖王的陵墓,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他的尸体!”
流珠看着安王激动的模样,知道他此刻的心情。自己最敬重的哥哥,竟然可能是拜月教的罪魁祸首,这种打击,换做是谁都难以承受。
“王叔,你冷静一点。”流珠轻声安慰道,“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靖王的陵墓是皇家陵寝,守卫森严,而且擅自打开王陵,是大逆不道的罪名,就算是父皇,也不会允许的。我们还是先暗中调查,收集更多的证据,等到证据确凿之后,再向父皇禀报,请求父皇定夺。”
安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流珠说得对,现在冲动行事,不仅查不到真相,还可能会惹来麻烦。
“好,我听你的。”安王缓缓松开手,将丝帛递给流珠,“这卷丝帛你收好,它是重要的证据。我会让人暗中调查靖王十年前战死的真相,还有他这些年的行踪,一定要查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幽’。”
流珠接过丝帛,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嗯。另外,这个密室里的书籍和仪器,还有这些骸骨,都要妥善处理。书籍和仪器全部烧毁,不能让拜月教的邪术流传出去。骸骨则好好安葬,也算是给那些无辜的死者一个交代。”
“末将明白!”楚珩沉声应下,立刻安排士兵们处理密室里的东西。安排妥当后,他又回到流珠身边,轻声说道:“公主,这里阴气太重,您的伤口刚处理好,不宜久留,我送您出去吧。”
流珠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楚珩跟在她身后,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心中的爱恋与担忧交织在一起。他知道,未来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但只要能陪在流珠身边,无论面对多少艰难险阻,他都甘之如饴。
流珠走出密室,看着天边越来越亮的朝阳,心中的沉重却丝毫没有减轻。靖王的身份之谜,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心头。她隐隐有种预感,这件事背后,可能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一个足以动摇整个大启王朝根基的阴谋。
处理完月魂山的事情,已经是中午时分。流珠和安王、楚珩等人带领着士兵们,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疑惑和不安。楚珩特意安排流珠乘坐一辆较为舒适的马车,还让人准备了温水和清淡的食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掀开车帘,询问流珠的情况,言语间的关心,傻子都能听出几分不同。
流珠虽然心思都在靖王的事情上,但也察觉到了楚珩的异常。只是她此刻实在没有精力去多想,只当是楚珩因为并肩作战的情谊,对自己多了几分关照,便一一礼貌回应。
回到皇宫,流珠没有先回芷萝宫休息,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向陛下禀报月魂山的战况。陛下得知拜月教的阴谋被成功摧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当听到“幽”的真实身份可能是靖王时,陛下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什么?景渊他……他还活着,而且是拜月教的‘幽’?”陛下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御书桌上,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靖王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当年靖王战死,他悲痛了许久。现在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父皇,这只是我们根据在月魂山密室中找到的丝帛推测出来的,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流珠轻声说道,将怀中的丝帛递给陛下,“这就是我们找到的丝帛,上面记载了拜月教的‘血月重生’计划,最后署名是靖王的名字。”
陛下接过丝帛,仔细阅读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双手也握得越来越紧,丝帛都被他捏得变了形。
“不可能,景渊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陛下猛地将丝帛扔在桌上,大声说道,“他是皇室的英雄,是为了大启战死的,怎么可能会勾结拜月教,修炼邪术,残害百姓?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一定是!”
流珠看着陛下激动的模样,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和安王一样,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轻声安慰道:“父皇,儿臣知道您不愿意相信,儿臣也不愿意相信。但丝帛上的记载,还有皇后之前提供的线索,都指向了靖王。我们不能因为情感,就忽略了这些线索。儿臣已经让王叔和楚将军暗中调查此事,相信很快就能查到真相。”
陛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流珠说得对,作为大启的皇帝,他不能因为私人情感而影响判断。他缓缓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查。一定要查清楚,景渊到底是不是‘幽’,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他真的还活着,并且勾结了拜月教,那么,就算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也绝不会轻饶他!”
“儿臣遵旨!”流珠躬身道。
“另外,拜月教的余孽一定要彻底清除干净,不能留下任何隐患。”陛下继续说道,“皇后勾结拜月教,罪大恶极,暂且将她关在天牢里,等查清所有事情之后,再一并处置。还有,这次平定拜月教,安王、楚珩和沈青囊都立下了大功,你拟定一份赏赐名单,呈给我看。”
“儿臣明白。”流珠点头应下。
从御书房出来,流珠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连续两天两夜的奋战,加上心中的沉重,让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含翠早已在御书房外等候,看到流珠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公主,您辛苦了,快回芷萝宫休息吧。”含翠心疼地说道,看着流珠身上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
流珠点了点头,在含翠的搀扶下,缓缓朝着芷萝宫走去。楚珩一直默默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看着流珠虚弱的背影,心中满是牵挂。他想要上前搀扶,却又怕过于明显的举动引起旁人的注意,给流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在心中暗暗着急。直到看着流珠安全走进芷萝宫,他才转身离开,去安排后续清查拜月教余孽的事情。离开前,他还特意叮嘱芷萝宫的守卫,一定要加强戒备,保护好公主的安全。
回到芷萝宫,流珠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让人将沈青囊请了过来,再次为自己检查伤口。经过沈青囊的诊治,确定伤口没有感染,阴气也被及时清除,流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沈青囊叮嘱道,“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您要是倒下了,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多谢沈太医。”流珠轻声道,送走沈青囊后,便躺在了床上。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她的脑海中却依旧不断浮现出丝帛上的名字和靖王的身影,根本无法入睡。
她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才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她看到了靖王,靖王穿着一身铠甲,手持长剑,英姿飒爽,正朝着她微笑。可下一秒,靖王的笑容就变得狰狞起来,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手中的长剑也变成了一把黑色的邪器,朝着她砍来。
“啊!”流珠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跳得飞快。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殿内点着一盏烛火,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含翠听到动静,立刻走了进来,担忧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流珠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颤抖:“嗯,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含翠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流珠:“公主,喝点水吧,压压惊。您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流珠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心中的恐惧渐渐平复了一些。她知道,自己不能被噩梦影响,她必须坚强起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暗卫的声音传了进来:“公主,暗卫有重要消息禀报。”
流珠心中一动,立刻说道:“进来吧。”
暗卫走进殿内,躬身道:“回公主,属下等人按照您的吩咐,调查宫中佩戴龙纹玉扳指,手臂上有疤痕,且身上常用特殊檀香的人,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
“是谁?”流珠立刻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是……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魏忠贤。”暗卫沉声说道,“魏忠贤是先帝时期的旧人,在宫中待了几十年,深得陛下的信任。他的手上,确实佩戴着一枚先帝赏赐的龙纹玉扳指。而且,属下等人暗中调查发现,魏忠贤的左臂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据说是当年伺候先帝时,不小心被烫伤的。最重要的是,魏忠贤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和皇后描述的那种特殊檀香一模一样。”
魏忠贤?流珠的心中充满了惊讶。魏忠贤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掌管着宫中的大小事务,为人低调,平日里看起来极为老实本分,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可疑之人。
“你们确定吗?有没有查清楚,魏忠贤和拜月教有没有关系?”流珠沉声问道。
“回公主,属下等人还在进一步调查。不过,属下等人发现,魏忠贤最近的行踪很是诡异,经常在深夜时分偷偷离开皇宫,去城外的一处偏僻宅院。而且,那处宅院周围,有很多拜月教余孽的踪迹。”暗卫继续说道。
流珠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看来,魏忠贤果然有问题。他很可能就是拜月教潜伏在宫中的眼线,甚至可能和“幽”的身份有着密切的关系。
“立刻密切监视魏忠贤的一举一动,查清那处偏僻宅院的情况,还有,他和拜月教余孽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流珠沉声吩咐道,“另外,不要打草惊蛇,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是,公主!”暗卫躬身应下,转身离开了殿内。
含翠看着流珠凝重的脸色,担忧地说道:“公主,魏忠贤在宫中的势力很大,而且深得陛下的信任,我们调查他,会不会有危险?”
流珠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定:“就算有危险,我们也要查下去。魏忠贤很可能是解开‘幽’身份之谜的关键,只要抓住他,就能查到更多的线索。”
她知道,前路依旧充满凶险,但她已经没有退路。而此刻,芷萝宫宫外,楚珩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望着殿内昏黄的灯光,心中满是对於流珠的牵挂。他已经得知了暗卫禀报的消息,知道流珠又要面对新的危机。他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魏忠贤的势力有多庞大,他都会拼尽全力保护流珠,帮她查清真相。这份因生死相伴而生的爱恋,早已在他心中扎根,未来无论风雨,他都会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