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昏迷了整整三天。
期间,他的脉象时而洪大躁急如烈火烹油,时而细微欲绝如风中残烛,体内阴阳之气混乱到了极点。卫生院最好的医生们束手无策,只能依靠他昏迷前留下的方子,勉强维持着他的生机。
贺强日夜守候在病房外,脸色铁青。窑洞一役,虽然摧毁了凶手的巢穴,找到了关键证据,但代价太过惨重。数名警员受到能量侵蚀,虽经救治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元气大伤,需要长期调养。而李廷,更是生死未卜。
第三天深夜,李廷的高烧奇迹般退去,脉搏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混乱躁动的气息终于平息。他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贺强布满血丝却充满惊喜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贺强声音沙哑,“感觉怎么样?”
李廷尝试动了动手指,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和酸痛传来。他内视自身,发现经脉多处受损,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冰封过一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先天之本”——肾精元气,在这次强行转化能量的过程中,受到了严重的损耗。
“还……死不了。”李廷声音微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这身体,怕是要养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让贺强拿来纸笔,凭借记忆,写下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调理方子,名为“阴阳和合汤”,其中用到了大量珍稀的补益药材,如百年野山参、紫河车、坎炁(脐带)、鹿茸等,旨在固本培元,修复受损的根基。
“凶手……有线索了吗?”李廷问。
贺强脸色阴沉下来:“窑洞里的笔记和物证都带回来了。笔记里除了实验记录,几乎没有个人信息。那个冒充‘质检员’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不过,我们在那些陶瓷药瓶上,提取到几枚不属于任何已知人员的残缺指纹。另外,技术部门对‘赤阳精’的残留物进行了更深入的分析,发现其炼制手法,与一本早已失传的邪门医书——《幽冥药典》中记载的‘阴煞煅灵法’极为相似!”
“《幽冥药典》?”李廷蹙眉,他从未听过此书。
“据有限的史料记载,这本书成书于明末,作者不详,里面汇集了大量诡异恶毒的药方和医术,被视为医家禁忌,早在清朝就被列为禁书,应该已经绝迹了才对。”贺强解释道,“如果凶手真的得到了这本书,那他掌握的手段,恐怕远不止‘赤阳精’这一种!”
李廷的心沉了下去。一本记载了无数邪门医术的禁书,落入了一个心智扭曲、视人命如草芥的狂徒手中,这简直是灾难!
“必须……尽快找到他……”李廷挣扎着想坐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
“你现在的任务是养伤!”贺强按住他,“搜查的事情交给我!我们已经发出了全国协查通报,重点排查接触过古籍、精通中药炼制、且行为异常的人员。只要他再露面,就一定跑不掉!”
然而,凶手似乎彻底消失了。接下来的半个月,风平浪静,没有再出现新的“赤阳精”受害者,也没有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他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李廷在药物的调理和自身的修炼下,伤势缓慢恢复,但距离痊愈还遥遥无期。他时常感到精力不济,往日敏锐的感知也迟钝了许多。
这天下午,他正在院中晒太阳,翻阅着贺强送来的关于《幽冥药典》的零星资料复印件。其中一页残篇,记载了一种名为“移经错穴”的诡异针法,声称可以通过特定的针刺手法,暂时改变他人的经络走向和气血流注,制造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生理现象或疾病假象,甚至能影响人的神智。
李廷看着这段记载,背后莫名升起一股寒意。这种手法,比“赤阳精”更加隐蔽,更加防不胜防!如果凶手掌握了这个……
就在这时,贺强急匆匆地赶来,脸色异常难看。
“李廷,出事了!市里刚刚传来消息,邻市一位着名的中医泰斗,周鹤年老先生,在出席一个中医研讨会时,当众……癫狂了!”
“癫狂?”李廷一愣。
“对!毫无征兆,突然胡言乱语,手舞足蹈,攻击身边的人,力大无穷,好几个保安都按不住他。”贺强语气沉重,“事后检查,他体内没有任何药物或酒精成分,脑部ct也正常。现在人被强制镇静,但情况很不稳定。而且……”
贺强顿了顿,看着李廷:“而且,在他发病前,曾有一个自称是‘仰慕者’的年轻人,与他有过短暂接触,还……还跟他握了手。据周围人回忆,那个年轻人手腕上,好像戴着一串……暗红色的珠子。”
暗红色的珠子!赤阳精?还是……别的什么?
李廷猛地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他扶住石桌才站稳。
“移经错穴……”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他换了手法!他用《幽冥药典》上的邪术,对周老下了手!”
凶手没有消失!他只是在蛰伏,在寻找新的目标,试验新的、更可怕的“医术”!
而他的挑衅,已经不再局限于河湾镇,也不再满足于缓慢的毒杀。他开始直接对中医界的顶尖人物下手,用这种当众令人“癫狂”的方式,践踏和嘲弄整个中医界!
“备车!”李廷对贺强说道,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去邻市!我要亲眼看看周老的情况!”
他必须去。不仅是为了救治周老,更是要亲身体验凶手的新手段,找到破解之法。这场关乎医道尊严的战争,已经全面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