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我提前到了转角咖啡屋。
选了个最角落的卡座，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我不停地设想苏晚晴会问什么，我该如何回答。
十点整，咖啡屋的门被推开。
苏晚晴走了进来。
她穿着便装，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却掩不住那股干练清冷的气质。
但仔细看，能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脸色比直播时更显疲惫。
她扫视一圈，目光落在我身上，径直走了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林风？”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苏警官。”我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
服务员过来点单，她要了杯美式，我要了拿铁。
短暂的沉默后，她直接切入主题：“说吧，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我昨天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能感觉到一些不正常的东西。你被一个很强的怨灵缠上了，而它的怨气，指向三年前张伟的车祸。”
苏晚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判断我是否在说谎。
“感觉？怎么感觉？”她追问。
“就是一种……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气息，围绕着你。”我避重就轻，“而且，我通过某种方式，‘看到’了张伟死亡瞬间的一些片段。他临死前，看到了一个戴金色手表的人。”
“看到？”苏晚晴捕捉到这个词，眼神锐利起来，“什么方式？催眠？还是……”
她显然不信什么玄学感应。
“这个不重要。”我打断她，“重要的是，金色手表这个线索，是不是让你想到了什么？”
苏晚晴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咖啡，抿了一口，借这个动作掩饰着情绪。
但我还是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收紧。
“当年的现场勘查很仔细，没有发现第三方存在的确凿证据。至于金色手表……”她顿了顿，“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中，也没有特别提及这一点。”
她在回避。
“但你的反应告诉我，你知道点什么。”我紧盯着她。
苏晚晴放下咖啡杯，看着我：“林风，我查过你。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做过几份销售工作，最近半年开始做直播算命，内容多以心理分析和信息套取为主。”
她调查我！果然！
“所以你觉得我是个骗子？”我反而松了口气，这在意料之中。
“至少，你的履历无法支撑你所谓的‘特殊感应’。”苏晚晴语气平静。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我拿出手机，调出昨晚阴间直播的录屏（系统自动记录）——当然，只有我能看到鬼魂画面和弹幕，在录屏里，只有我一个人的画面和声音，以及那段死亡重播的音频。
我播放了那段充满绝望的刹车声、碰撞声，以及张伟模糊的惨叫。
苏晚晴的脸色微微变了。
这段音频带来的临场感和绝望感，是做不了假的。
“这是……”
“这是张伟死前最后时刻的声音，我从‘那边’记录下来的。”我压低声音，“苏警官，科学解释不了一切。你身上的问题，只有从根源解决才行。帮我查查那个金表，既是为了张伟，也是为了你自己。”
苏晚晴沉默了，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眼神复杂。
我知道，她的世界观正在受到冲击。
过了好一会儿，她转回头，压低了声音：“关于金色手表……我确实想到一个人。”
我的心提了起来。
“谁？”
“当年负责调查那起车祸的交警队副队长，王明。”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警察？！
“他……”我喉咙发干，“他戴金表？”
“有一次开会，我见过他戴一块欧米茄的复古金表，很醒目。”苏晚晴眼神锐利，“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伟车祸前一个小时，因为酒后驾驶，在同一个路口，被王明带队查过。吹了气，但数值刚超一点，教育后就放行了。”
我瞬间明白了！
如果王明有问题，他完全有可能在检查时对张伟的车动了手脚，或者用了其他方法，制造了后来的“意外”！
而他是现场勘查的负责人之一，想要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易如反掌！
动机呢？
张伟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惹到一个交警副队长？
“他们之间有过节？”我急忙问。
苏晚晴摇摇头：“不清楚，需要深入调查。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她看着我，眼神凝重：“林风，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的水，可能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牵扯到内部人员，会很麻烦。”
我激动起来：“有方向就好！苏警官，我们需要证据！”
“证据……”苏晚晴沉吟着，“当年的物证应该还封存在档案室。但需要正规手续才能调阅。”
她似乎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瞥见，咖啡屋的玻璃窗外，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正从那里投射过来，落在我们身上。
是错觉吗？
苏晚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警惕地看向窗外。
那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