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
“无情已经死了。”男人打断面具人的话，淡淡道：“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好吧。”
灰鹞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转而看向轮椅上的女人，面具下的表情渐渐凝重。
“萧沉音，你不该离开红山院。”
女人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淡淡说道：“善根一家人是无辜的，还望灰鹞大人能手下留情，放过他们。”
灰鹞转而看了院子一眼，不过是一个猎户而已，他还没有兴趣，只要他们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这风波自然波及不到他们。
不过他还是抬了抬手，屋内人便瞬间昏睡了过去。
“多谢。”林茵淡淡点头替善根一家人表示感谢。
灰鹞盯着轮椅上的女人，沉声道：“萧沉音，十五年前，你被身边这个男人推下山崖，断了双腿，是大主子将你救了出来，让你化名林茵进入红山院。从那时起，你便发誓一生效忠大主子，永不背叛。”
“不错。”轮椅上的女子平淡地点了点头：“我曾发誓，此生不出红山院。”
“你在红山院一待就是十五年，可你终究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你杀了红山院弟子，私自逃离！”灰鹞的声音越发冰冷。
“离开不代表背叛！”林茵依然抬着头，脸上没有丝毫悔意。
“没有背叛，那你为何要离开红山院？”灰鹞的嘴抽了抽，问道：“难道你准备返回萧家，为你父亲报仇？”
林茵的脸色越发白了。
“就算你要为萧天宇报仇，也不用叛离红山院，因为你的仇人就站在你身后。”
“五年前，你的义兄萧无涯用你们萧家祖宅沉香居的房契换你父亲萧天宇的命，是他，”灰鹞指着轮椅后面脸色漆黑的男人：“是无情，在枯木崖顶杀了萧天宇，你要报仇，只需杀了他就好。”
男人浑身僵硬，扶着轮椅的手微微颤抖。
轮椅上的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她才摇摇头。
“我没有想过报仇，我离开红山院自然有我必须离开的理由，与萧家无关。”
推着轮椅的男人依然面无表情。
“那你就不该离开。”灰鹞摇头。
“我是残梦楼首席情报师，银阶弟子中资格最老的人之一，我有权选择汇报的对象。”轮椅上的女子异常平静，骄傲地抬起头看向灰鹞：“我要见息风护法荣天大人。”
“荣天不会见你。”灰鹞摇摇头，继续说道：“你进入红山院十五年，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是最优秀的情报师，可你既然选择了背叛，结局只能是死。”
“我知道。”轮椅上的女子说道。
“不过你能和他死在一起，我还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成了亲，也算是圆了你们多年的心愿。”灰鹞看着轮椅后面的男人，嘴角弯了弯：“你们应该感谢我。”
“多谢灰鹞大人成全。”林茵苦笑。
她自然明白，若非灰鹞手下留情，多给出两天时间让他们成亲，他们早就死了。
“还有什么话吗？”灰鹞又问。
“有。”林茵沉默了一下，双目直视灰鹞面具上露出来的眼睛，问道：“请问灰鹞大人，你效忠的人到底是谁？”
“我效忠的自然是残梦楼。”灰鹞道。
林茵微笑，嘴角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灰鹞大人，九个月前，你已经死了。”她道：“一个死了半年多的人突然活过来，他真的还活着吗？”
“自然活着，因为我原本就没有死。”灰鹞说道。
“原来是这样。”林茵点了点头，嘴角嘲讽的微笑却没有消失。
“灰鹞大人的意思，因为你灰鹞的疏忽导致二少死于非命之后，大少动手杀死你，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大少的心里，你灰鹞这个家奴的命比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的命还要重要，是吗？”
灰鹞没有出声，然而眼眸的温度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林茵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你想说明大少的仁义之心并不是真的，爱民如子也是假的，你想说明大少实际上是一个虚伪卑鄙的人，是吗？”
“你找死！”灰鹞冷冷地哼了一声。
林茵并没有被这一句吓到，反而对着灰鹞淡淡地笑了。
“既然不是，那为何大少会对害死自己唯一至亲血脉的人留手？让你这个死了半年多的人还有机会活过来？”
灰鹞嘴角抽了抽，林茵的问题太过尖锐，尖锐到他根本无法回答。
他的拳头紧紧握住，只恨不得一拳就将眼前之人捏死，可他还不能这么做。
他本意是要直接杀死林茵的，可刚才她说的这几句话却让他忽然警惕。
她负责情报十五年，这次突然叛离，又离开残梦楼这么久，谁知道她有没有做其他安排？
他改主意了，他得把他们带回去仔细地问清楚。
灰鹞正要开口，林茵却又冷笑着说了一句：“若非你刻意隐瞒，何来青峡大火？只一个月玲珑，还没那个能力将北域三十六势力联合在一起！灰鹞，你的错不是疏忽，而是你与外人勾结，谋杀楼主！”
灰鹞的心猛地一抖。
即使是虚无在我，当初审判他的罪名也是因为他的疏忽，没有及时把消息传递出去，以致宫九被困青峡，林茵能这么说，莫非是她又找到了新的证据？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青峡大火早就已经有了定论，你再抓着不放又有什么意义？”
林茵却只是冷笑。
灰鹞不再看林茵，转而看向轮椅后面的男人。
“无情，我教了你十年，你只用十年就将流水无情剑的精髓全部学会，我非常满意，可如今我却要亲手杀死你，实在是令人遗憾。”
“遗憾的事有很多，并不只是这一件。”男人面无表情地摇头。
“你说的对。”灰鹞点点头，“你们能走到这里，的确很厉害了，但终究也只能到这里了。想想还真的是遗憾呢！”
“带走。”灰鹞摆了摆手。
几个黑衣人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开始拔剑。
对方是无情，残梦楼曾经的第一杀手，这一路逃亡，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有多少，即使现在他伤重无力，他们也不敢小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