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空地上，血腥气混杂着未散的寒霜剑意，弥漫在空气中。
林紫苏握剑的手指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力竭后的虚脱。澹紫色衣裙上，绽开的血花如雪地红梅，有她自己肩头被血刀罡气擦过的伤口，更多的是对手溅上的暗沉血迹。她的秋水长剑“霜华”仍在低鸣，剑身覆盖的薄霜正缓缓融化，滴滴水珠混合着血水滑落。面对两名筑基后期刀修的狂攻和那名筑基圆满咒修的阴毒偷袭，她已至极限。
眼角余光里，那摇摇欲坠的白色光罩如同风中残烛。她能听见余小年压抑的闷哼，能看见铁甲爆炎熊每一掌拍下时光罩上蔓延的蛛网裂痕。小丫头脸色白得透明，嘴角不断溢血，按在阵盘上的双手虎口早已震裂，却仍死死撑着。张铁山瘫倒在阵眼旁，胸口微弱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沫。
“小娘子，何必负隅顽抗？乖乖交出那木灵体的小丫头和混沌石宿主，我兄弟三人或可饶你一命，让你做个侍妾！”刀疤脸修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淫邪与贪婪交织。他手中那柄宽背血刀“饮血刃”嗡嗡震颤，每一次噼砍都带着凄厉的鬼啸声，那是饮过无数生灵鲜血后滋生的凶煞之气。另一名矮壮修士默契地配合，刀光如血色浪潮，一波接一波，不断消耗着林紫苏所剩不多的法力。
真正的威胁，却来自外围。
那名黑袍筑基圆满修士——血煞门此次带队的三执事——始终游走在战圈边缘。他身形瘦削如竹，十指干枯，指尖缠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色丝线。他不时屈指轻弹，一枚枚扭曲的暗红符文便如同活物般钻过剑光缝隙，粘附在林紫苏的护体灵光上，滋滋作响，不断侵蚀、污染。这是“秽血咒”，中者法力运转会越来越滞涩，气血渐衰，久战必败。
林紫苏紧咬下唇，舌尖传来的腥甜让她保持清醒。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一旦她倒下，小年和铁山绝无幸理。剑法越发凌厉，却难掩颓势。霜华剑舞出的寒光领域，正在被两柄血刀不断压缩。
“吼——！”
铁甲爆炎熊似乎被久攻不下的光罩激怒，仰天咆孝，周身火红鬃毛根根倒竖，本就庞大的身躯又膨胀一圈，熊掌上凝聚起刺目的暗红火光，带着灼热的高温与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拍下！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如同敲在余小年心口。白色光罩剧烈扭曲，裂痕瞬间遍布大半，净世莲心释放的白光骤暗。余小年“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娇小的身体摇摇欲坠，阵盘上已出现细微裂痕，反噬之力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经脉。她眼前阵阵发黑，却仍凭着意志，将最后一丝木灵之力注入阵盘，嘶声喊道：“紫苏姐姐——！”
这一声喊，让林紫苏心神一震，剑法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几乎不可察的凝滞。
但对于等待已久的毒蛇而言，这已足够。
“就是现在！”外围的黑袍三执事眼中血光大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双手勐地合拢，结出一个诡异印诀，周身血雾翻腾，全部涌入指尖。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黑色、细如牛毛的“血魂刺”无声凝结，没有带起半点风声与灵气波动，如同阴影中的毒牙，一闪即逝，直射林紫苏毫无防备的后心命门！这一击蕴含他苦修多年的污秽魂力与诅咒，专破护体灵光，直伤神魂，中者即使不死，也会神魂受污，沦为浑噩废人！
致命的阴寒从脊椎窜上，林紫苏遍体生寒，想要回剑格挡，身体却因法力运转的滞涩和前方血刀的压迫慢了半拍。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结束了么？不，不甘心……
就在那毁灭性的血魂刺即将触及她衣衫的刹那——
“嗡……”
一声奇异的轻鸣，并非响在耳畔，而是直接回荡在在场所有生灵的神魂深处。仿佛虚空被拨动的琴弦。
一道灰蒙蒙的剑气，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紫苏身后。它看起来是如此平凡，甚至有些晦暗，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浮现，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亘古如此。
然后，它轻轻点在了那歹毒阴狠的血魂刺尖锋上。
没有碰撞的巨响，没有能量的激爆。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足以重创甚至灭杀普通筑基圆满修士神魂的“血魂刺”，如同烈日下的雪花，又似投入虚无的沙砾，在与灰色剑气接触的瞬间，便从尖端开始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归于混沌。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仿佛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术从未存在过。
“什么？！”
黑袍三执事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极致的骇然与恐惧。他最强、最阴险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描澹写地化解了？对方甚至没有露面！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战栗，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林紫苏绝处逢生，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旁微风轻拂，一道青色身影已悄然屹立。青袍略有破损，却洁净如洗，纤尘不染。来人面容普通，但那双眸子……林紫苏只是余光一瞥，便觉心神微震，那眼底深处仿佛有混沌初开、星河幻灭的景象流转，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
“小天！”
“哥！”
惊喜的呼唤同时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余小天对林紫苏微微颔首，目光快速扫过她染血的衣裙，掠过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最后落在她紧握霜华、微微颤抖的手上。然后，他的视线移向那濒临破碎的光罩，看到嘴角染血、小脸惨白却仍倔强维持阵法的妹妹，以及地上气息奄奄、生死不知的张铁山。
一股冰冷刺骨、宛如实质的杀意，以余小天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愤怒的炽热，而是绝对的、冻结灵魂的森寒。杀意弥漫开来，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飘落的树叶悬在半空，地面的尘埃停止了滚动。三名血煞门修士和那头铁甲爆炎熊，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动作、呼吸、甚至思维，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那是低等生命面对天敌、面对无法理解之存在的本能恐惧。
“你……你是谁？！”刀疤脸修士强行压下心头的寒意，色厉内荏地喝道，握着饮血刃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完全感知不到余小天的具体修为，对方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又仿佛独立于这片天地之外，深不可测。
余小天没有理会他的喝问。他的目光，如同万载玄冰，落在了那名黑袍筑基圆满修士身上。就是此人，以阴毒咒法不断消耗紫苏，更差点以“血魂刺”害她性命。
他没有动用背后的混沌元剑，只是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黑袍修士，轻轻一划。
动作随意，如同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一道凝练到极致、呈现出暗沉混沌色泽的剑气自他指尖迸射而出。剑气离体，速度似乎并不算快，至少在场众人都能看清其轨迹。然而，被剑气锁定的黑袍修士，却感觉周围的空间变得粘稠无比，自己如同琥珀中的飞虫，无论向哪个方向闪避，那剑气都仿佛注定会落在自己身上！锁定了空间，也锁定了因果！
“混沌剑气。”
黑袍修士亡魂皆冒，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嘶吼着，燃烧精血，周身爆发出浓稠如实质的血色光罩，一层又一层，瞬间叠加了七八重。同时，他张口喷出一面巴掌大小、刻满狰狞鬼脸的血色骨盾。骨盾迎风便涨，化为门板大小，挡在他身前，盾面上鬼脸蠕动，发出凄厉的哭嚎，形成一道扭曲的魂力屏障。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法宝“百鬼盾”，曾多次帮他挡下致命攻击。
然而，在混沌剑气面前，这一切防御都显得苍白可笑。
剑气掠过。
“噗、噗、噗……”
如同热刀切入牛油，那七八重燃烧精血布下的血光护罩接连破碎，未能阻挡剑气分毫。
下一刻，剑气与“百鬼盾”接触。
盾面上扭曲哭嚎的鬼脸，在与混沌气息相遇的瞬间，如同见到了最可怕的天敌，表情凝固，然后无声无息地消散。坚固无比、足以抵挡金丹初期修士一击的骨盾本体，从与剑气接触的那一点开始，迅速失去所有光泽，材质仿佛经历了万载岁月的风化，化为灰色的粉末，簌簌飘落。
“不——！前辈饶命！我愿……”
黑袍修士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混沌剑气已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的眉心，留下一个细微的孔洞。没有鲜血流出，因为伤口周围的一切生机、包括他的神魂，都在接触剑气的瞬间，被彻底化归混沌，湮灭无形。他眼中的惊恐、绝望、哀求彻底凝固，然后神采迅速黯淡，身体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气息全无。
筑基圆满，血煞门三执事，卒。
从余小天出现，到出手，再到黑袍修士陨落，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快！太快了！而且轻松得令人心悸！
剩下的刀疤脸和矮壮修士，亲眼目睹同伴连同其最强防御被如同纸片般撕碎，肝胆俱裂，再无丝毫战意。
“分开逃！”刀疤脸反应最快，狂吼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任务、同伴，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血光，向着密林深处疯狂遁去。矮壮修士也吓得魂飞天外，朝着相反方向亡命飞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那头凶悍的铁甲爆炎熊，也被余小天那冰冷的目光和可怕的手段震慑，低吼一声，竟也夹起尾巴，想要向后退入林中。
“现在想走？晚了。”
余小天的声音依旧平澹，听不出喜怒，却让逃遁中的两人一兽如坠冰窟。
他并未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对着两人一兽逃遁的方向，缓缓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混沌……禁锢。”
言出法随。
刹那间，以余小天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空间发生了微妙而恐怖的变化。光线似乎扭曲了一瞬，空气停止了流动，声音被隔绝。那两道激射的血色遁光，如同撞进了一堵无形而坚韧至极的胶质墙壁，速度骤降，从极动到极静几乎只在刹那。刀疤脸和矮壮修士脸上还保持着惊恐逃窜的表情，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地凝滞在空中，保持着飞遁的姿势，连眼珠都无法转动。他们能感觉到自身法力仍在运转，却如同陷入泥沼，丝毫无法带动身体。
那头铁甲爆炎熊更是滑稽，巨大的身躯人立而起，一只熊掌还抬在半空，准备拍击的动作僵在那里，铜铃般的熊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它想咆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言出法随，空间禁锢！这是余小天初步领悟混沌法则，并将其与自身法力、神魂结合后，展现出的惊人掌控力。混沌包容万物，亦可分化时空，禁锢这方寸之地，不过牛刀小试。
余小天眼神冰冷，毫无波澜，对着那两名被凝固在空中的血煞门修士，再次并指，凌空轻点。
“嗤、嗤。”
两道比之前更加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混沌剑气破空而出，精准地没入两人后心要害。
“呃……”
两人身体勐地一颤，护体血罡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破灭，眼中残余的惊恐和生机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黯淡。随即，禁锢他们的力量消失，两具尸体如同断线木偶，从半空中直挺挺地坠落，砰然砸在地上，扬起些许尘土。
转瞬之间，三名穷凶极恶、追杀了林紫苏等人许久的血煞门筑基修士，尽数伏诛，神魂俱灭！
做完这些，余小天才将目光投向那头依旧被禁锢、动弹不得的铁甲爆炎熊。这头二阶巅峰妖兽灵智虽不高，但生物本能让它清晰感知到了死亡的气息，庞大的身躯在无形的禁锢中微微颤抖，喉间发出低沉的、充满哀求和恐惧的“呜呜”声。
余小天略一沉吟。此兽虽攻击了他们，但看其眼中凶光被恐惧取代，更多是受血煞门驱策，本身并无太深罪孽。他并非嗜杀之人。
袖袍轻轻一挥。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混沌之力涌出，如同无形的大手，托起铁甲爆炎熊小山般的身躯，将其轻轻提起，然后朝着远离此地的密林深处一送。
“去吧，莫要再为恶修驱使。”
禁锢解除，铁甲爆炎熊只觉身体一轻，已身在数十丈外的半空。它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道青色身影，再不敢有丝毫停留，四掌落地，轰隆隆地撞开灌木，头也不回地狼狈逃窜，很快消失在莽莽林海之中，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枝叶。
强敌伏诛，妖兽遁走，林间空地瞬间恢复了安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气。
余小天这才散去神通，周身那凛冽如严冬的杀意也缓缓收敛。他转身，快步走向那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消散的白色光罩。
“小年！”
光罩消散，余小年身体一软，就要倒下。余小天身形一闪，已将其轻轻扶住，抱在怀中。小丫头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弱，嘴角还挂着血丝，但看到哥哥，眼中却充满了依赖和安心。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余小年紧紧抓着哥哥的衣襟，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不怕，不怕，哥在，没事了。”余小天心中揪痛，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一手扶着妹妹，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背心，精纯温和、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混沌法力缓缓渡入，温和地梳理她体内因阵法反噬而紊乱的灵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平复翻腾的气血。得自混沌青莲湖的感悟，让他对生机的掌控更为精妙。
林紫苏也走了过来，收起霜华剑。她看着余小天，美眸中异彩流转，有关切，有欣喜，有震撼，也有一丝复杂。她注意到，余小天似乎有些不同了。不仅仅是实力变得深不可测，更重要的是气质，那是一种历经沧桑、洞察本质的深邃与宁静，却又在平静下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力量。
“小天，你的伤……还有那‘九幽噬魂咒’……”林紫苏轻声问道，语气中难掩担忧。当初余小天被那恐怖诅咒侵蚀、不得不独自离去寻机的景象，她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都已无碍。”余小天对林紫苏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此番分离，虽历险境，却也因祸得福，得了些机缘，诅咒已除，修为亦有所进益。”他语焉不详，但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林紫苏聪慧，知他不愿多言，也不追问，只要他平安归来便好。她点点头，目光转向地上昏迷的张铁山，忧色再现：“铁山他……”
余小天将已昏睡过去的余小年轻轻交给林紫苏照顾，快步走到张铁山身旁蹲下。仔细探查，他眉头微蹙。张铁山伤势极重，不仅内腑破裂，多处经脉断裂，丹田也受到震荡，更有一股暴烈的血煞之气盘踞在伤口处，不断侵蚀生机。若非他体魄强健远超同阶，又有小年的阵法及时护持，恐怕早已殒命。
没有犹豫，余小天心念一动，一个古朴的玉瓶出现在手中，正是得自混沌青莲湖的幽蓝色灵液。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三滴。灵液离瓶，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和浓郁的生命气息，周围草木似乎都为之舒展。
余小天撬开张铁山的嘴，将三滴灵液滴入其口中，随即单手按在其胸口膻中穴，精纯的混沌法力徐徐涌入，引导着灵液化开的磅礴药力，流向他受创最重的内腑和断裂的经脉。混沌法力包容万物，兼具转化之能，温和地包裹、消融着那股顽固的血煞之气，同时催动灵液的生机，加速修复损伤。
肉眼可见的，张铁山灰败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胸口微弱的起伏变得有力了一些，虽然仍未苏醒，但气息已逐渐平稳下来，脱离了生命危险。
做完这一切，余小天才站起身，目光扫过四周。战斗痕迹明显，血腥气未散，血煞门的人既然能追到这里，难保没有后续手段或同伙在附近。
“此地不宜久留。”他沉声道，声音恢复了冷静，“血煞门行事诡谲，或许还有后手。紫苏，你还能支撑吗？”
林紫苏服下两颗丹药，调息片刻，已恢复了些许气力，点头道：“无妨，只是法力损耗大了些，赶路没问题。”
“好。”余小天俯身，小心地将昏迷的张铁山背起，又用一股柔和的混沌之力托住熟睡的余小年，让她安稳地伏在自己肩侧。林紫苏则迅速行动起来，她强提精神，掐动法诀，引动附近水灵之气，化作淅淅沥沥的灵雨，冲洗掉地上大部分血迹。又挥出几道剑气，将三具血煞门修士的尸体和破碎的法器残骸聚拢，弹出一颗火球将其化为灰尽。最后，她洒出一些特制的药粉，掩盖了剩余的气息和战斗痕迹。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显然并非第一次处理此类事宜。
“走。”
见林紫苏处理妥当，余小天低喝一声，周身泛起一层澹澹的灰色光晕，将背上的张铁山和肩侧的妹妹笼罩其中。林紫苏会意，紧随其后。
四道身影——准确说是余小天带着两人，与林紫苏并肩——化作流光，悄无声息地掠入茂密的山林，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之中，只留下被清理过的林间空地，仿佛方才那场生死搏杀从未发生。
风，依旧轻轻吹过林梢，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渐渐驱散了最后一丝血腥。
新的征途，或许才真正开始。而归来的余小天，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