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结束。
夜幕下的江州，华灯初上。
三辆跑车组成的车队，在街道上拉出三道流光。
打头的是火山橘的阿斯顿·马丁dbS，低沉的引擎声浪宣示着它的存在。
紧随其后的是一辆白色的奥迪A7和一辆蓝色的玛莎拉蒂Gt，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吸引了沿途所有的目光。
杨芷涵坐在阿斯顿·马丁的副驾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璀璨夜景，大脑依旧处于宕机状态。
饭桌上那一幕，还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一群气质、背景、能力都堪称顶级的女人，恭敬地围坐在她那个二十岁的外甥身边，喊他“老板”。
这比她做过的任何梦都更加荒诞。
车队最终驶入尚海湾·品臻的地下车库。
电梯直达顶层。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向两侧滑开。
近四百平米的顶层复式公寓，毫无遮掩地展现在杨芷涵眼前。
挑高的大厅，通往二层的旋转楼梯，一整面墙的全景落地窗外，是整个江州的璀璨夜景。
奢华的意式家具，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混杂着金钱与多种高级香氛的味道。
这哪里是创业公司的宿舍，资本大鳄的行宫也不过如此。
杨芷涵的脚步停在玄关。
她的目光扫过客厅，角落里放着一张淡紫色的瑜伽垫，沙发旁随意搭着一件女式风衣，茶几上摊开着一本最新的时尚杂志。
各种属于不同女性的生活痕迹，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她转过头，看着脱下外套的莫测，眼神复杂。
“你们……所有人都住在这里？”
莫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给了陈倾雪一个眼神。
陈倾雪会意，主动上前，从杨芷涵身边接过了那个银灰色的小行李箱。
“小姨，您旅途劳顿，我先带您去房间休息。”
她的声音清冷悦耳，态度专业，让人无法拒绝。
“一楼的房间都住满了，二楼还有一间次卧是空着的。”
陈倾雪提着行李箱，引领着杨芷涵走上旋转楼梯。
杨芷涵的脚步有些虚浮，她踩在光洁的大理石阶梯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二楼的布局。
宽敞的客厅，一侧是摆放着跑步机和瑜伽器材的健身房，另一侧的门紧闭着，但门缝里透出多块屏幕的幽光。
陈倾雪将她带进主卧旁边的次卧，房间布置得简约雅致，一应俱全。
她放下行李箱，又动手为杨芷涵铺起床铺，动作娴熟。
杨芷涵看着眼前这个海通证券的金牌客户经理，此刻却像个女主人一样为自己整理床铺，心中的荒谬感越来越重。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
“陈经理，你在海通证券前途无量，住在这里……方便吗？毕竟男女有别。”
陈倾雪铺床单的动作没有停顿，她将床单的边角抚平，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听不出情绪。
“在这里，我们只谈收益率，不谈性别。”
她转过身，面对着杨芷涵。
“而且，莫总的操盘需要绝对安静和专注的环境，这对资金安全至关重要。我们既是高管，也是护法。”
这番话，将暧昧的同居关系，直接包装成了高端的“金融封闭式管理”。
杨芷涵作为资深hR，听过无数离谱的借口，但没有一个像今天这样，让她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她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突然，她抓住了话语里的一个盲点。
“那阿测呢？他睡哪间？”
陈倾雪整理床铺的动作顿了一下。
随即，她又恢复了自然，语气平淡地回答。
“作为操盘手，在这个房子里，他拥有对所有资源的最高调配权，包括房间。”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次卧，留下杨芷涵一个人在装修奢华的房间里，独自凌乱。
杨芷涵环顾四周，鼻尖萦绕着一股清雅的蓝风铃香气，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简约的祖马龙香薰。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行李箱，准备找件便服换上，顺便去洗个澡。
走出次卧，她找到了二楼的公共卫生间。
推开磨砂玻璃门，里面的景象让她再次停住了脚步。
洗手台上，从洗面奶、爽肤水到面霜，一整套都是宝格丽的男士系列。
而淋浴区，则整齐地摆放着宝格丽白茶系列的洗发水、护发素和沐浴露。
这种对生活细节的讲究，已经超出了五星级酒店的范畴。
杨芷涵作为资深hR，见过太多创业团队的狼狈。
拥挤的办公室，吃不完的泡面，为了省钱合租在破旧的民房。
而这里，连卫生间里的备品，都散发着金钱的香气。
她脑子里那个“传销窝点”的剧本，彻底没了立足之地。
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杨芷涵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她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栏杆处，鬼使神差地向下俯瞰。
一楼大厅的景象，完整地落入她的眼中。
没有她想象中的淫乱派对，也没有狂热的洗脑会议。
落地窗外的江景璀璨如星河，映照着室内一派和谐安宁。
陆沉霜毫无形象地趴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怀里抱着个抱枕，正用ipad看一部热门韩剧，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
姜望舒端着一盘洗好的车厘子从厨房走出来，果实饱满，色泽暗红，一看就价格不菲。
苏挽晴盘腿坐在沙发一角，腿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全是英文和数学公式的专业书籍，看得十分专注。
于若秋则站在阳台上，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举着电话，正用流利的英文与电话那头的人沟通着什么，语速极快。
而她的外甥莫测，正靠在沙发的另一头，姿态闲散地刷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个扭腰摆臀的美女跳舞视频。
这副景象，和谐得有些不真实。
杨芷涵走下楼梯。
“小姨，洗漱好了？”陆沉霜第一个发现她，从地毯上抬起头，笑嘻嘻地打招呼。
“小姨，快来尝尝这个车厘子，刚空运到的，很甜。”姜望舒端着果盘走过来，笑容温婉。
于若秋也结束了通话，从阳台走进来，对她点头致意。
杨芷涵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这些在各自领域叱咤风云的女性，此刻却像邻家妹妹一样放松自然。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这个和她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小外甥，是真的成了一条潜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