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的指尖在斧柄上轻轻一顿,不是紧张,是确认了答案后的冷定。
——斧刃上的冰纹被他掌心的灵力浸着,悄然泛起淡红的光,像冰下裹着的血。原来如此。
难怪翔太的眼神里藏着与渡边如出一辙的阴狠。
只是渡边藏在“恭敬”的伪装下,翔太换了副张扬的皮囊,内里的卑劣半点没差。
他缓缓松开按在斧上的手,不是松劲,是手指微微张开,让掌心的水汽露出来。
——不过半息,水汽就凝成了细小的水珠,挂在指缝间,又在朝阳里瞬间蒸发成白气,轻得像缕烟。
不必再等了。
对付翔太这种披着雄鹰外衣的毒蛇,沉默的对峙、找破绽的试探,远不如劈碎对方翅膀煽动的风来得直接。
凌尘的肩线悄悄沉了沉,不是放松,是将力道往腰腹收。
——右腿往后撤了小半步,脚尖点着沙地,像扎根似的稳住重心;
左手仍握斧,右手却微微抬起,指尖垂着。
看似随意,实则掌心的灵力已凝得发沉,连空气里的湿气都往他指缝聚。
对面的翔太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琥珀色的瞳仁缩得更细。
张着的双翅突然绷得笔直,羽尖的颤动停了,爪尖深深扎进沙里,连脖颈都绷成了直线。
——猎鹰终于要扑击,杀气顺着他的翅膀往外溢,连台面上的沙粒都静了。
只等着下一秒被翅风卷得狂飞。
翔太的笑声还裹着尖唳的鹰鸣,尾音未散,身形已化作道灰影猛地弹起。
——不是寻常腾跃,是将翅骨绷到极致的弹射,足尖蹬在石台的刹那,青黑色石面竟被踩出两道浅痕。
翅膀扇动的力道比对阵野田时烈了数倍,下扑的风裹着沙粒旋转。
眨眼就在石台中央拧出丈高的沙柱,黄沙像活物般缠上凌尘的视线,连周遭的光线都暗了几分。
他在沙柱上空盘旋,翅膀每一次扇动都压得气流低鸣。
尖利的鹰眼眯成细缝,透过沙粒间转瞬即逝的缝隙锁定下方身影。
爪尖凝起的三道风刃泛着淡青色寒光,刃边还卷着细碎的破空声,却迟迟没有掷出。
——这沙柱看着是遮眼的屏障,实则是引猎物乱动的陷阱。
凌尘的目光没被旋转的沙雾糊住,瞳仁微微收缩,将半空那道时隐时现的灰影看得真切。
他甚至没抬手挡沙,反而将指尖的水系灵力悄悄注入地面。
石缝里渗出的潮气顺着指缝漫开,遇着他刻意凝出的寒气,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珠。
冰珠顺着石纹蔓延,眨眼就在脚下织成张半透明的冰网。
——这原是防备翔太借风势遁地偷袭的法子,冰网贴地的纹路里还埋着细碎的土系灵力,此刻却另有妙用。
“就这点本事?躲沙堆里当缩头龟?”
翔太在高空嗤笑,声音裹在风里,尖得像刮过铁器。
话音落的瞬间,他扇动的翅膀突然僵住,像被无形的手掐断了动作。
整个身体失了升力,竟像块坠了铅的石头般直直下坠!
坠落的轨迹看着直奔凌尘头顶,爪尖的风刃都绷得更亮。
可他瞳孔里映着的,根本不是凌尘的身影,而是冰网边缘那圈松散的沙层。
——方才盘旋时,他早借着翅膀带起的气流,将三根淬了墨绿色毒液的骨刺悄无声息埋进沙里。
骨刺尖端裹着与沙粒同色的伪装。
此刻随着他俯冲的势头,被下坠带起的气流卷得翻涌向上。
沙粒裹着毒刺,连反光都藏得严严实实。
风刃与毒刺几乎是同一瞬发难三道风刃先劈碎沙柱。
青白色的刃面切开黄沙时,竟溅出细碎的火星,带着“咻咻”的破空锐响直取凌尘面门;
而三根毒刺藏在四散的沙粒里,连风声都压得极低。
针尖泛着极淡的绿,悄无声息地射向他咽喉。
——这招比渡边的锁链阴狠得不是一星半点。
明面上的风刃又快又急,专挑人视线的焦点打。
暗处的毒刺却算准了他躲避风刃时的侧身轨迹,连角度都卡得丝毫不差。
只要他往左侧躲半寸,咽喉就正好撞向毒刺。
凌尘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毒刺破沙时带起的那点极轻的“沙沙”声,他听得分毫不差。
——比沙粒滚落的声音沉了半分,是毒液沾着沙的质感。
他没退,反而猛地往前扑出,膝盖几乎砸在石台上。
右手的木斧顺着扑出的势头反手劈出,斧柄贴紧小臂。
斧刃裹着冰与土的混色光晕,不是硬接风刃。
而是擦着风刃的边缘斜劈。
“铛”的一声脆响撞上去时,木斧还故意往侧带了带,将风刃的力道引向一旁。
三道风刃擦着他耳际飞过,劈在身后的石墙上,炸出三道寸深的沟痕。
与此同时,他左臂横扫,掌心朝下按向地面。
石缝里的水汽瞬间被抽离,在身前凝成道半人高的水墙。
水墙不是平的,而是微微内凹的弧面。
三根毒刺“噗噗”扎在水墙上,瞬间被水裹住,融化成墨绿色的液珠,顺着水墙往下滑。
滴落在冰网上时,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透明的冰面竟被蚀出三个黑窟窿,毒液渗进石缝,连石面都泛出焦黑。
就在这毒液还在冰网上冒烟的刹那,翔太的俯冲突然变向!
他像只被生生折断翅膀的鹰,明明前一瞬还是笔直下坠。
下一秒却借着爪尖擦过冰网的反作用力,以一个违背禽鸟飞行常理的角度斜斜下坠。
——右翼几乎贴在石台上,左翼却猛地扇起。
整个人像片失控的羽毛,斜着滑向凌尘身后,利爪绷得指节发白。
尖端的风刃重新凝聚,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呜”声。
直抓凌尘扑出时完全暴露的后心!
这变向快得离谱,连翅膀扇动的频率都刻意压得极低,就是为了掩盖灵力波动。
连石台上方的气流都只晃了晃,没露出半点征兆。
“你的影子,露了。”
冰冷的声音刚飘出半寸,凌尘已借着前扑的势头旋身。
——不是慢吞吞地转身,是膝盖在石台上一撑。
整个人像陀螺般转了半圈,木斧顺着转身的力道自然劈出。
斧刃擦过翔太爪尖时,火星“噼啪”溅起,竟在石台上落了串细小的火星印。
翔太的利爪被震得偏了半寸,指尖的风刃都崩碎了两道,却半点不慌。
借着反震的力道再次扑上,翅膀边缘的绒毛突然炸开。
不是散落,是每一根绒毛都化作了寸长的细小风刃。
风刃泛着淡绿,密密麻麻像场暴雨,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罩向凌尘周身,连他脚下冰网的缝隙都没放过!